“你真是一个傻子，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带着浓浓讥讽与不屑的语句从前方传来。

两个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挡在了他们近在眼前的下山道路前。

第五薰心下一沉：黑衣，面具掩面——她记忆中并没有过这样的组织雪谷也没有接过类似于此种人的暗杀任务，那么——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拦道？”

“我们是谁？呵呵，我的好姐姐不过才几月不见便不记得我了吗？”原本被压低的嗓音渐渐清亮起来透着一股少女天真娇俏的意味。

这个声音是……

那人将掩盖自己半张脸的面具取下，一张粉嫩俊俏的面庞便跃入了两人的视线中。依旧是带着不知愁的笑颜但那双眼中却多了轻蔑世故的神色。

“我说，我的好姐姐，这样一位将死之人你还护着他做什么？不过是平添累赘而已。况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引来的吧，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也搭上去？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人杀了，你既报了仇也可以摆脱掉杀手这个身份，何乐而不为？”

“我……葛璎，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快让开我现在没有时间再和你闲聊！”第五薰不禁沉下了语气，她的心中很急，她不知道再这样拖延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变故。

葛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下子笑出了声来，“你也不问问，我千辛万苦地跑到这个地方来是为了什么。让开？！真是笑话！”她又像是看穿了第五薰心中的焦虑，微微眯了眯眼，“放心，后面……不会再有人追来，你说是吗？”她微微向后仰，狐狸一样狡黠的眼睛盯住了在自己身后的同伴。

暮门内，慕磊盘腿坐在练武场上，心中五味陈杂。突地，他长叹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没想到我们这么多人都被一个小姑娘玩弄在股掌之间。连慕仞謵不会杀我……也算得分毫不差。”

几月前，他突然收到一封书信约他到乌苏国去，未曾署名。他本来未当回事儿，但隔几天他又收到了内容相同的一封信，只不过在最后信上添了一句：“你想要的，我们可以帮你实现。”他不禁失笑，不以为意的同时又对这执笔之人产生了一丝兴味。他自诩武艺超群无甚想要，这执笔之人竟如此狂妄说能实现他心中所想，真是……在心中思量再三后他决定去赴这个约。

想来，那个时候应该是慕仞謵才解决完乌苏之乱赶往苗疆的路上。

他到了乌苏国之后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受到了乌苏国新任国君的接待——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待他看到会客室中江枫寒宋子绍都在而坐在上座之位的竟是一个小女孩时，内心震惊却又开始躁动了起来。他仿佛知道了之后将要发生什么……

果然，一切不出所料。

“你们，一直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从未偏离过。”葛璎笑得越发甜美，半月形的眼睛却依旧闪着寒光不知是指向他们，还是指向自己身后的同伴，“你还不把面具摘下来？见到老朋友都不和他们打打招呼。怎么，现在感到后悔了？”

“……不是。”熟悉的声音猛击在第五薰的胸口，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双缓慢伸向面面具的手。

一瞬间，她的呼吸停滞了，而葛璎笑得越发深了。

葛璎伸手撩了撩乐正凇的长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初他只跟你走？而你——雪谷的主人，你又有没有想过你要找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找不到？因为……我不想让你找到他——你的父亲。所有你想要找到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消失！你越想要除去的，我便把他们保护起来；你珍视的，我便把他们全部都毁掉！”

慕仞謵看着乐正凇，他此刻全然不同于平日那副散漫慵懒的面容，整个人挺拔得就像一棵松，收敛了嬉笑的他，看上去也像是一个练家子。

“所以你对我说，我穷极一生都找不到我要找的那个人——我从一开始便在你们的掌控之下对吗？”

“没错。我一开始还以为雪谷之主是怎样了不起的一个人，便让他去潜伏在你身边。只是没想到被称为杀手之主的雪谷这么地不堪一击——连你，也不是到了最后一刻才看出是我在背后操纵全局的吗？”

“你——你们，一开始便骗了我？！”第五薰咬着牙，一脸倔强。她想到了第一次看见乐正凇的时候，他好似说了一句“如果到最后我没跟你走，你会不会用那根蜂针对付我？”而遇见葛璎时，她竟没察觉到她何时靠近了自己的身后……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证实着葛璎所言非虚。然而她仍旧不信——她不相信这么久的情谊竟然是假的！

“……但是乐正凇你根本没有武功，进雪谷之时我们也对你进行了检查与试探，你的反应的确与常人无异！还有……你和鹫曾同乘一骑，如果你有武功根本不会逃过他的眼！”

葛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打断了第五薰的话：“我的傻姐姐，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方法能暂时封闭人的武功及内力吗？说白了，只要被封住了武功他其实就是个耳目较为聪敏的‘常人’而已！我既然敢放他到你们身边去，难道我还会注意不到这些小事吗？况且……”

乐正凇轻轻地笑了笑，带着与他平日不同的神情，温柔同时又寒冷，接上了葛璎未说完的话：“薰儿，我是真不会骑马。”

第五薰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葛璎继续说：“本来到苗疆我的计划便该完成了——你杀了这个人与雪谷反目然后回归自己的生活，这不是挺好的？然而，然而！为什么你们都已经反目，你都已经违抗了他的旨意，为什么你还不杀了他？！你的骨气，你的仇恨呢？！”她的声音猛然拔高，“说什么报仇？！连一个无辜人被杀死在你面前你竟还能如此无动于衷，我看——你是被这个人喂养得太好，被这种衣食无忧的安乐生活磨去了棱角吧！”

“无辜？！你也知道游蓬无辜？！”不知是被哪句话刺痛，第五薰的声音也严厉起来，“你设计的这一切，牺牲掉游蓬来破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然而却从你口中说出‘无辜’这个词，简直是笑话！”

听着少女一番带刺的话，葛璎反而笑了，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是，我是个笑话，但也比你假仁义来得强！你一面说着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一面又被仇敌饲养得忘记了仇恨，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走狗！一面怜悯那些被杀的人，一面又去杀人——你还真是让我恶心！来，让我们继续说下去，虽然让你和他反目成仇的计划失败了，但我所谋划的并非只有这一个而已——你何以为我为什么要去乌苏参与你们的谋权篡位？当然是为了抓住江枫寒与那个白痴宋子绍的把柄，以便我日后行事，我的目的不止你俩——是整个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