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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逝去

与几亚的会面吗?安德烈,你也该来了。我们这十几年的恩恩怨怨,是时候解决了。我以友情,亲情,爱情为诱饵,彻底结清我们的联系。

莫德转身回去。

她在书房里,拟了一份推荐信。推荐廷臣律托娜进入上议院。十年前她去长瑞叶,为莫德安顿后方,结果不错。很多资深的政客,对她都睁开了一只眼睛。三年前,她回到菲尼克斯。卡勒姆建议莫德,让她去路提亚当一年最高行政长官。政绩也很不错。一月前,她重新回来,自荐进入上议院三次,被驳回三次。莫德知道时候到了。她招来卡勒姆,查尔斯,斯蒂芬妮。四人商量了三个小时,将前前后后的细节,都给理顺,他们不容许出一点错。

“这次,要力保律托娜进入上议院。”

三人称是。

斯蒂芬妮突然问,“陛下,亚瑟斯的事怎么办?”

十年前,魏曼给亚瑟斯设了个套,如今再不解决。对亚瑟斯日后的政治生涯,有很大影响。对兰开斯特影响也有。莫德没瞒他们。

查尔斯喃喃道,“巴兹尔叔,临走前,可是交代我们要经历照顾亚瑟斯的。”

卡勒姆摇头,“这事不好办,亚瑟斯插手安泰岛,是为了军资。但十年了,如今资金链短缺,以往的问题堆积在一起,爆发出来,很难解决。”

斯蒂芬妮怒道,“难道藏着掖着?”

卡勒姆看向查尔斯,“这是你的强项,查尔斯,赶紧想想。”

查尔斯道,“我倒是有几个方案。但怕亚瑟斯不同意。”

莫德眯眼。“你的意思是,让他回家?”

查尔斯点头。

斯蒂芬妮摇头,“亚瑟斯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让他辞职回家,受尽嘲笑,还不如一刀砍了他。”

“我还真想砍了他!”莫德冷笑,“就知道惹乱子,查尔斯,就照你的办,让亚瑟斯好好给我冷静,打压打压他的尖酸性子,对他有好处。如果不行,就强制执行。”

日子就在莫德以为风平浪静时,突然就爆发了一颗大的炸弹。她没想到,她和查尔斯,卡勒姆,斯蒂芬妮三人千防万防,还是让亚瑟斯身败名裂了!他和魏曼合资买下安泰岛,实际上,魏曼只是暗地里的合作者,简单来说,就是合约上只有亚瑟斯一个人。他十年来,动用的钱,都是自己的钱还有赈灾,政府投资的钱。他各自挪用了二分之一。本来是没问题的,这是莫德没意识到的原因。可现在,不知什么原因,资金链断了一大截。亚瑟斯不肯回家,于是全爆发了。这次,可不是学生和平民暴怒了,更是经济寡头和一部分贵族,还有大资商人的抗议。莫德的头嗡嗡响。她被烦的躲起来了,让亚瑟斯,卡勒姆,查尔斯,斯蒂芬妮去应付。免得那些人逮住她不放。

为此,推荐律托娜的信,她都没寄出去。莫德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拍的啪啪作响。丢死人了。

“陛下,你打算怎么办?”律托娜慵懒的笑道,她和莫德碰到一起,就喜欢下棋。“亚瑟斯被逼着还钱,雷蒂夫人还在病中,听闻这个消息,托着病弱的身子,和亚瑟斯东奔西跑解决问题。您这个主子,还在悠闲的下棋?”

莫德低头,盯着棋盘,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我最明智的做法,就当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否则亚瑟斯面临的,就不是还钱这么简单了。查尔斯家倒是有钱,为了亚瑟斯,倾了一半的家财。可是有用吗?没用!“她沉沉叹气。

律托娜斜靠着身子,“这就像无底洞。”

“关键是魏曼,是前方的战局,是亚瑟斯自己!”莫德道。“钱永远是小事情,问题是,信誉,对一个政客来说,欠钱,永远可以用人情还。可现在,是亚瑟斯不肯回家,他丢不掉自己的包袱。如果他肯回到家族清修一段时间,我有了理由出面,为他解决这个问题。”

律托娜抿了红唇,“他害怕,他不敢赌。”

莫德头疼,扶额。“是啊,他怕一旦淡出大家的视线,就会被忘记。身为一个政客,赌博都不敢!如果不是跟了我这么多年,老子第一个废了他。”

前些日子,莫德和查尔斯反复思量,确定莫德一定不能出面,否则面临的就是大出血,她接下来的事情,全都干不了。只能呆在科斯尔腾,做什么都不能施展手脚。这将是她陷入绝境中。这也是魏曼的目的。莫德,马瑟,卡勒姆,秘密会谈过多次,能不能绝境反击,他们不能原地等死!一定要反击,否则魏曼就可能肆意拿捏帝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九天。亚瑟斯就倾家荡产了。被菲尼克斯当成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他的妻子,被雷蒂家族拒绝九次后,跪死在雷蒂家门前。本来她就是个病秧子,没有珍贵药材吊着,迟早会死。管家站在门口,看着亚瑟斯睁大血红的眼睛,诡异地冷笑,抱着死去的妻子,走了。管家冷汗直出。

闻听这个消息,查尔斯失声痛哭。卡勒姆只是叹息。要不是门农拉着斯蒂芬妮,她直接冲去雷蒂家了。塞蒙亲自去教堂祈祷。特伦斯也红了眼睛。达雷尔,格雷厄姆刚刚从前线回来,一身戎装,坐在书房里,一声不吭。

莫德站在落地窗前。天幕沉沉,下着磅礴大雨,雨滴打在彩窗上,单纯的交响乐,却让人开心不起来。她忽然走到查尔斯身边,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到在地。查尔斯不敢吭声。

“查尔斯,你有没有点出息!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哭!”莫德咆哮。

“我只是为亚瑟斯难过。”查尔斯辩驳。

莫德瞪眼。卡勒姆拉开两人,“希望亚瑟斯能熬过这些日子。”

“难啊。”莫德坐在椅子上,“他岁数不小了,还要经历这番痛苦。精神痛苦尤甚于病痛。我怕他熬不过来。”

达雷尔却道,“我相信他。”

特伦斯也点点头。

格雷厄姆道,“我不看好他。想想看,当年的理查德,也是压力过大,被现实和理想,摧残得太厉害了,才导致自杀的。亚瑟斯不像道格拉斯,年轻时顺风顺水。到了这个年纪,很容易被压垮。”

想起理查德,众人的心一沉。脸色都黯淡了。那个乐观开朗的小伙伴,突然就自杀了。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达雷尔,卡勒姆对视,齐齐一叹。“这是魏曼的阴谋,他算计人心,向来老辣。这手布了十几年的棋子,让我们全都束手无策。”

这两人阅历丰厚,经历过这种痛苦。明白这多么能摧毁一个人的内心。

沉凝时,莫德笑了,“别这么悲观。我们很多人都经历过这种痛苦。卡勒姆,我相信,你很明白。也明白这种痛苦,最需要什么。”卡勒姆年轻时代,也是这么过来的。自我放逐,被朋友背叛。莫德更然。

卡勒姆沉沉一笑,“我明白。”

莫过于朋友的信任,家人的理解,,包容,陪伴。

“大家要对亚瑟斯有信心。人生本来就是痛苦。我们要习惯锻炼自己的心,让它强大。不是逃避,而是解决。”莫德道。

众人弯下他们的脊背,向帝王鞠躬,“是,伟大的陛下。”

“斯蒂芬妮,达雷尔,格雷厄姆留一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是。”

三天后的中午,艳阳高照。莫德正和斯蒂芬妮,讨论和几亚帝国的外交事宜。这次莫德要亲自,去伦珊岛,同伊恩大帝见面,探讨他们之间的问题。

见到亚瑟斯,是她和斯蒂芬妮,在高旷的走廊。

他站在前方。莫德看到他时,憔悴的身影缓缓单膝下跪。

莫德走上前,黑绒大氅的边缘,浮上他青筋爆出的手。她俯视他。“终于肯来了?”

她等了他好久。

亚瑟斯抬起来,墨银瞳孔血红一片,他的愤怒滔天,狰狞了他的脸庞。莫德却看出,愤怒中的悲伤。她低低叹息。

“陛下,我想报仇。”平铺直叙。亚瑟斯轻声道。

莫德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语,“亚瑟,我的朋友,欺负我们的,都会受到惩罚。他们会钉在十字架上,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站起来,拿起你的刀,捅向你的敌人!我们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斯蒂芬妮也将手放在亚瑟斯的肩膀上。

亚瑟斯终于熬过了最痛苦的时间段。他按照查尔斯的做了。莫德以兰开斯特的名义出面,为亚瑟斯料理全部麻烦。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一部分人。最后动用了十八血骑,让菲尼克斯漫上了些鲜血。

这件事情,虽然后续还有得烦。但最麻烦的部分,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可以交给塞蒙了。反正先帝留下的时空军团,这十年只用了两次。如果魏曼再不停手,莫德不介意,让他知道,她更喜欢用武力镇压!

莫德逼着卡曼诺,让律托娜进入上议院。

“陛下,我老了,能让我有点安静的时候吗?”他问。

“你该去问魏曼。”

魏曼被迫停手。称病在家。

图卢兹庄园一如既往的安静。黑石建造的高耸城堡,坐落在有着青青的草,五颜六色的花的山谷中,藤蔓横生,懒洋洋地趴着。格温德琳记得第一次来时,这里美得不似人间,漫山遍野的萤火虫,淡淡的荧光在白色烟岚飞舞。依旧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听到了清脆悦耳的风铃声,缥缈的仿似纱岚,蓝色的精灵身后一簇焰尾,吟唱着飘来。

格温德琳醒了神。看着绿色的庄园,飘满了淡红的蒲公英,纱纱薄薄的,灵魂已然跟随着飘了出去。

“格温,醒醒!”

醇厚的声音,在格温德琳响起。

她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了一身亚麻的魏曼。他笑得温柔,格温德琳的眼神迷离,仿佛穿过了他的身体,看到西摩曼罗一族的少年,站在树上,轻佻地朝自己笑,说要娶她为妻。时光匆匆,多少年了?快二十年了啊。

“格温,你没事吧。这里的迷阵是古娜佳,亲自设计的。”

格温德琳一下子醒了。她冷冷道,“王告诉你,今晚在大族老处,一战。”流火漫上她的身体,彭地消失。

魏曼失了神。

“主人,安图什传话过来,亚济缠住了她,现在她不知道****到哪了。还有,安德烈教皇启程了,他先去了神庙和博罗梅奥一族的圣地。”马雷恩道。

魏曼望天,“让安图不要管****了,莫德被惹火了,这次不好对付。叫安图去奥本海默,守护夫人,另外告诉曼特侬,叫他盯紧些佩达。”

风吹过他的脸颊,许久没带来马雷恩的回答。魏曼转身,马雷恩叹气。

“主人,我忘了和你说,三年前,因为一次受伤,佩达发现了曼特侬。”

这句话,夹杂太多无奈。

魏曼默了。“然后。”

“两人相依相伴走了一段路。”

“然后。”

“曼特侬一直保护佩达,半年前,求过我。他去了深渊之地。”

“然后。”魏曼似一个求知欲极高的孩子。

马雷恩注视着魏曼,突然单膝跪地,“他奄奄一息。但嘴角是笑得。”

“没死?”

“还没。”

魏曼仿佛大悟,“哦,原来如此。他中毒了吧,解药是洛基山脉的火焱之玑,怪不得佩达身上有味,还需要水之元。”他又沉默了一瞬,“安德烈知道吗?”又自言自语道,“大概是知道的。我说呢,他女人还在莫德手上,杰妮芙最好促成佩达和纪廉,怎么会不要死的,和莫德这样作对。曼特侬真是找死。”

马雷恩一僵。“求主人救救曼特侬,佩达殿下不会掩饰,我怕陛下已经起了疑心,到时就是死路一条啊!主人。”他抬头,却见远去的背影。

“你该求佩达。”

漫天的淡红蒲公英,遮住了魏曼的身影。也掩去了他的叹息。痴儿。

痴儿,痴痴到死,也只余绝望。

莫德看着乔茜的信,那干净洁白的纸上,她仿佛看见了血泪,看见了心死。乔茜·艾温斯,伯尼·马丁内斯,二十年的政敌,谁知道他们相爱相杀呢。莫德抬眸,迈尔斯和菲奥娜有口技,正在表演乔茜给伯尼下毒的一幕,到了最后一刻。两人演得很像,莫德身临其境。

“为什么?你知道这酒里有毒?为什么喝?”乔茜抱住倒地的伯尼,眼神空洞。

“我一开始,就知道。从你支持容基耶尔的一刻就知道。”

“为什么?”

“我们有不同的家族,效忠不同的人。”

“你喜欢我?”

伯尼笑了,他最后推了下眼镜,盯着乔茜,“我终于赎罪了。伯尼很爱乔茜。”他将薄唇贴近了乔茜的唇。弯了眼睛,死在乔茜怀里。

呆愣了一会儿,乔茜抱着伯尼,安静地拿出莫德给的毒药,毫无犹豫地喝下。她道,“忠于家族,我杀了你。忠于自己,我与你共赴死路。不负己,不负亲族。乔茜一生算是圆满。”

戏,演完了。

迈尔斯,菲奥娜鞠躬退下。

莫德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恍然想起安德烈一句话:刽子手!午夜梦回时,你会不会梦见满身是血!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愧疚!

她想,不会。

莫德坐了一会儿,像个雕塑,然后看文件。

傍晚时,律托娜上了锡丘兹坦帕宫殿。在撒勒大桥前,律托娜居然看见了老好人弗律基亚。她一愣。老好人是十二个廷臣给他取得名称,他做事宽容待人,善良温和,简直是科斯尔腾政客的另类,不,是奇葩。和律托娜是两个极端。平常他见了律托娜有多远躲多远,这次居然迎了上来。

律托娜冷冷一笑,错过弗律基亚直径走向艾达安拱门。

当两人坐在莫德面前时,律托娜也是不看他。

莫德低头批文件。头一句问道,“弗律基亚你出身大族,又是位高权重的廷臣,为何要辞了廷臣之位?”

律托娜一愣,看向臂膀结实的弗律基亚。他正视莫德,严肃道,“陛下,臣不适合这份职,只求陛下给我一个机会。”

莫德依旧低头,“什么?”

弗律基亚看了看律托娜,鼓起勇气道,“让我娶律托娜为妻!”

律托娜脑子转不过来了。

莫德抬头。笑道,“你开玩笑吧?五年前,我让你俩为了政治联姻而结婚,你的家族明以律托娜放荡不羁,实为不干不净玷污家族为名,拒绝我的指令。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天,我兰开斯特为亚瑟斯,向律托娜议员求婚,你却来搅局?弗律基亚你这是找死!”话至尾音,没了温度。

律托娜看向莫德。为亚瑟斯向她求婚?转念一想,也对。亚瑟斯想要重新回到科斯尔腾政局上,必须有人,什么人能比妻子更好帮助他呢?妻子不能是大族之女了,一定得是政坛上位高权重的人!除了斯蒂芬妮,还有廷臣安特柔,就是她了,新鲜出路的议员。未来还可能是党魁,同样的位高权重。

她又看向弗律基亚。他是南方的大族之子,南方太过保守,规矩太重。即使是政治联姻,都不能打消他的家人,对她的厌恶,当时,对,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而今,律托娜悲哀的想,亚瑟斯这门亲,太合适她了,在科斯尔腾,什么也比不上兰开斯特,它是科斯尔腾的旗帜,是独一无二的精神,是军人们的热血!若能和兰开斯特联姻,她,她的后代,都能一生受人尊敬,甚至那大长老的位子,也触手可及!律托娜的气息变重。太诱人了,她前半生受尽凌辱飘零,今生若能变成人上人,再不受那些人的欺辱,律托娜想,就算死了,也甘之如饴。

书房里的气息,也逐渐凝重。

莫德满意地看着律托娜的表现,弗律基亚的沉默。

“陛下!我已被逐出家族!”弗律基亚跪地道,“我父母半年前,就高寿逝去。我了无牵挂,只想求陛下,念我多年来辛勤,答应我这一桩婚事。还有,这是我家族的贪污数目。”

律托娜脸色大变。这个呆子!

莫德接着这沉甸甸的数目。也沉默了。这么多,足够被抄家了,那么深厚底蕴的家族,足够前线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叹气,“若是律托娜答应你,我就答应你。”

她终是退步了。

弗律基亚一喜。回头却见律托娜冰冷的眼神。

“先下去吧。”

两人不尴不尬地走人。

莫德苦笑,“这算什么呢?”

“若是以前,你不会同意的。”魏曼从黑暗中出来。

“赎罪吧。”沉默一会儿,她突然道。

翌日,一则公告贴在上议院前。所有议员兴致冲冲地去看。

责令魏曼议员,随从容基耶尔大帝,与几亚帝国谈判。

“啧,陛下让魏曼大人去伦珊啊。”一位议员道。

“我还以为陛下会杀了魏曼大人呢,我是觉得陛下的手段没这么菜,一定是雷霆暴雨。”另一位议员道。

“去!陛下才不会杀了魏曼大人,让魏曼大人生不如死才是,大快人心!”第三位议员笑道。

站在他们身后的魏曼,脑门上爆出了青筋。他这是多么令人讨厌啊。握紧手掌,默默地走进上议院。免得他想杀人。

这时,一位议员看到了他,喃喃道,“大人两只眼睛,为啥都青了?”

上议院108位议员,只有30位议员才能呆在菲尼克斯,其他78位议员又叫做复员,常年散在全国各地,为上议院收集信息和资料,进行删选,然后呈递上来。每一位复员都是上议院珍贵的宝贝,他们在各自的地区,配有广大强悍的地下势力,以协助复员们的行动。从死士,暗卫,政客,甚至佣兵,机关人员,情报人员应有尽有。这些,都是上议院最隐秘的势力和财富,这些庞大而隐蔽的财力,有一半是属于兰开斯特内部。每一代帝王都十分觊觎。

律托娜向莫德申报,她不想呆在菲尼克斯,她想和弗律基亚去南方。莫德告诉她,你离了菲尼克斯,这个权利的中心,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她笑弯了眼,弗律基亚愿意为我放弃一切,我难道连这点都不能为他放弃吗?人总是贪婪的,得到之后,就是无尽的精神空虚,我常年待在这个位高权重的地位上,早就厌了。

是吗,莫德心道。

于是她让律托娜最后去的地方,是南方,那个混乱的地区。那是一个小郡,正好是弗律基亚父母埋骨之地。律托娜没说什么,只是弯腰鞠躬,九十度。

莫德最后一次问她,这也许就是你的埋骨之地,值吗?

值!她斩钉截铁。

也许是不甘心,莫德幽幽道,如果弗律基亚骗你呢。

律托娜还是笑,骗就骗吧,我心甘情愿让他骗。

傻透顶了。莫德心道。

莫德最后也没去送,斯蒂芬妮去送。她站在彩窗前,站在暮色的黄昏前,站在仿佛天际的囚笼前,看着那两个小黑点,消失在宽阔的大桥边,消失在白雪覆盖的云杉旁。

世人多羡慕那通天的云梯,一步登天。云梯上,亦有人羡慕灰尘的世界,只为那色彩缤纷的烟火与情感。像伊莫金,像律托娜。也许结局依然是死路,却阻止不了,此刻的悸动与灼烈,更阻止不了,那飞蛾扑火的不悔。

莫德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莫德从不会干预别人的选择,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承担背后的痛苦与快乐,她所能做的,只是成全。如同纪廉,也是。这是尊重,亦是平等。

和几亚帝国的谈判,日子决定在柯丝蒂历3681年的1月底,就是说莫德从1月初开始起航,去伦珊。或许还要去几亚的首都吉利美。所以,她得准备好。这一趟,估计要带走半个外交院,斯蒂芬妮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上议院和帝王确定谈判内容,外交院和宰相确定最终人选。然后长老院和军部,确定军需名额,然后带队随从,最后是兰开斯特和贵族院决定,家族的历练名单还有出众小辈的名字。这些都需要帝王过目。贵族院,是糜烂的贵族中,最接近顶层统治者的人,每次帝国有重大事情时,他们都会凑热闹,美其名曰,让家中小辈历练。实际上是让大佬们的目光,看到这些天才身上,好让名流认可或是拜师。莫德和上议院没法拒绝,因为贵族们的钱太多,每到这时,帝王和上议院,狠狠宰贵族们一顿。最后分蛋糕,都是五五开的。

斯蒂芬妮,格雷厄姆,魏曼,都在书房里,这次科斯尔腾与几亚的谈判,似乎很受贵族们的欢迎,参与的家族很多,摆在他们眼前的,就是所谓的“天才”。甚至那些本家在海外的,都将家族子弟送过来了。这几天估计都会到了,菲尼克斯一定是鸡飞狗跳。这些事一般是特伦斯和蒂莫西干的,他们代表着兰开斯特。

莫德最烦这种,统统扔给兰开斯特内部族人,他们肯定很高兴。

“陛下,你和内族的关系,还是不和洽吗?”魏曼突然开口。他看着莫德,“康涅这几年不在族内,大族老和其他族老闭关,埃尔去了龙城苦修,蒂莫西基本上不出现。作为族长,和内族的关系不能如此啊。”

莫德一僵。魏曼也是内族的掌权者,他明白,一个族长最忌讳和族内不融洽。虽然莫德和魏曼,有一定的冲突,但他们有共同的利益目标,就是兰开斯特。她叹息,“有些事上,他们太过分了。”

斯蒂芬妮抬头,“是子嗣吗?”

她颔首,“他们太古板了。到现在,也不承认纪廉的血脉。”

魏曼冷哼,“陛下这么窝囊吗?不承认就打到他们承认!”

莫德没生气,“等到纪廉娶了佩达,他们就会同意的。”

魏曼霎时僵住。垂了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莫德靠在椅子上,不看名单了。对他们来说,这些“天才”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世界上,不需要天才,只需要下棋的人,比如她,比如安德烈,比如伊恩。他们现在退居幕后了,却牢牢掌握着这世界的权利!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翻动纸业的声音。

斯蒂芬妮翻着页,倏然情不自禁道,“我恍然想起,我们的峥嵘岁月,在战场的热血沸腾,我们厮杀敌人时经历的恐惧,和战友的惺惺相惜,还有,那些逝去的友人,他们的笑容骄傲,如此鲜明。如今,过去了啊。”

这一声遗憾叹息,让四人统统呆愣。

他们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思想迷离。一句过去了,让他们陷入过去的回忆。每个人都有青春的时代。当年他们的时代,伴随着热血,责任,战争,冒险,血腥,阴谋,背叛,逝去,似乎藏在了记忆深处。

看着纸上的名字,恍然看到了自己。

莫德低低笑出声。问出了一句话,“现在德雷克年轻的一代,领军者是谁?”

魏曼刚想回答,莫德自己回答了,“纪廉算吧,佩达算吧,伊恩和弗兰的长子算吧,还有吉尼佛和伊芙的次子,还有谁?”

格雷厄姆道,“安德烈培养的教子,那位在教廷名声大震的少年,阿里阿德涅神庙的大祭司,兹曼玻尔,今年十七岁。我记得,纪廉和他打过一场,是平手。”

莫德的眼神,看向窗外的蓝湛湛的天空,很悠远,“魏曼啊,我们都老了,属于我们的时代。终于一去不复返了啊。”

现在,是那些年轻人的时代,蒸蒸向荣。

魏曼弯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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