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元一边想着一边回了头,他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嘴也张大了合不上,由于骑在马上可以看得更远,他分明地看到后方十里处烟尘漫天,上万人马俱甲的铁骑部队在尘土中若隐若现。
顾子元的军中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这些人不是傻子,都知道本方是没有骑兵的,连传信兵都是要靠跑路,包括顾子元在内的这几万叛军,军马不会超过十匹,对面这些骑兵,除了隋军,还能有谁?
顾子元在短暂的惊慌后,第一个恢复了过来,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吼了起来:“快,快,变阵!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长枪手在前,弓箭手赶快上去放箭,有拒马鹿砦都向背面放啊!”
顾子元一眼看到了还在一边呆向后看的朱燮,吼道:“朱燮,你他娘的巴望个屁啊,快点狼烟,快!”
朱燮如梦初醒,抢过身边一个呆小兵的火把,把那柴堆点了起来,熊熊的火光一下子跳跃了起来,而黑色的浓烟直冲云霄。
城东北角,离顾子元所部五里左右,正带着一万多人,潜伏在一片密林中的刘元进,一下子看到了远处腾起的黑烟,哈哈大笑,他今天作为主将,终于骑上了一匹矮脚马,让他觉得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连忙对着身边骑着一匹青斑马的徐德言说道:“徐先生,大帅信号啦,咱们赶快出击吧!”
徐德言的脸色阴沉,他跳下马,伏耳于地,嘴边的肌肉都抽搐了两下,马上象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远远地,只见苏州北城头上也有一道黑烟升起,徐德言跳回了马上,对着刘元进吼道:“出击个屁啊,快向东边的松江逃命。迟了就来不及啦!”
刘元进一下子愣住了:“徐先生,你没烧糊涂吧,那是大帅让我们出击的信号啊!”
徐德言一指那远处的冲天烟尘,叫道:“看到没有。那是隋军的援兵到了,沈玄侩和陆孟孙的部下都是步兵,能有这么大的声势?苏州城下现在一点喊杀声都没有,顾大帅这时候点狼烟叫我们过去不是夹击苏州的皇甫绩,而是帮他抵挡后面的隋军!”
徐德言一边拨转马头。一边用马鞭向着苏州北城头一指:“那道黑烟是苏州守军放的,一定是跟这些援军里应外合的信号,顾大帅这回肯定完蛋了,我们这两万人过去也是送菜的,你要再不走,一会儿隋军开城冲出来,神仙也救不了你啦!”
刘元进听得冷汗直冒,他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转眼间才现徐德言已经领着人向东边撤退了,他突然开口大叫道:“徐先生。总不能把大帅一个人扔在那里吧,我们多少也派点人过去救他出来啊!”
徐德言回头骂了起来:“要送死你带你自己的亲兵过去,我是不奉陪了,这时候逃命还来不及,他的五万人要是都救不了自己,就我们这点人过去,也只是给人塞牙缝,大难临头,哪还管得了别人!”徐德言说完,狠狠地一抽马屁股。绝尘而去,而在他的身后,七八千名士兵已经散开阵形,不成队列。夺路狂奔。
刘元进呆立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而他所部的一万多人没有跟着徐德言走,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个亲兵走上前来:“大哥,现在怎么办?是杀回去救大帅还是跟徐先生撤向松江?”
刘元进咬了咬牙。马头转向了顾子元的那个方向,抽出佩刀,正要下令,突然只听得苏州城的东城门一阵响动,吊桥被重重地放下,一员顶盔贯甲的大将跃马提刀而出,而千余名黑甲长槊的隋军鱼贯而出,在城外迅速地开始列阵。
刘元进恨恨地掉转马头,对着后面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士兵们吼道:“愣着做什么,快向松江撤啊,都想当隋军的俘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