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似是能料到他有此反应,也不吃惊,平静地说道:“老臣只知奉旨行事,皇上的旨意就是要太子查一下东宫内有没有刘居士的余党。”
杨勇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几乎可以说是在怒吼:“这分明是有人挑拨陷害我父子关系!刘居士的案子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有人旧事重提,什么意思?!孤身居东宫,平时参与的也是国事,他的这些市井无赖的恶行我哪会知道?东宫属官卫士足有两万多,每个人的行为孤都能一清二楚吗?!”
杨素微微一笑,语气却依然坚定:“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圣旨上说得很清楚,请您查一下东宫上下有没有刘居士的余党,若是有漏网之鱼的话,正好可以向皇上证明您的忠诚;若是没有,也能自清,您说是不是?”
杨勇的脸越胀越红,直接上前两步,双眼直视杨素,说话的口水都喷到了杨素的脸上:“不用查,孤现在就告诉你,东宫没有什么乱党反贼余孽。哪个狗东西想陷害我,叫他再找个别的理由来,本王等着!”放完这句狠话,他气乎乎地走到一边,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喝起水来,跑了这一路,他实在是渴得紧。
杨素要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激怒杨勇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于是他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太子殿下,请注意你现在的言行,老臣今天是奉了皇命前来,不是故意为难你。你的一举一动老臣都会如实向皇上禀报。”
杨勇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中的茶杯向地上狠狠地一掷,“啪嗒”一声脆响,上好的青瓷茶杯被摔成了一堆碎片。
他双手骈指着杨素,怒吼道:“杨素!你别以为孤是傻瓜,成天挑拨我和父皇母后关系的不就是你和宇文述这些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投靠了老--二?今天你来这里不就是找孤的碴,好向父皇告我黑状吗?尽管去告,孤受得了!”
杨素也瞪圆了眼睛,两条剑眉倒竖。浑身上下散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太子殿下,你今天的表现太过分了,老臣奉旨前来,向你询问。可你不但不遵旨回答问题,还无中生有地诋毁老臣,老臣从没因私去过晋王府,倒是几年前的冬至时,曾和百官们一起来这里朝拜过你。”
杨勇刚才伏地听旨时。满脑子就是被人陷害的愤怒与不平,一下子如火山暴般地泄情绪,但刚才一听到杨素提到当年冬至朝拜之事,心中陡然一惊,瞬时又害怕了起来。
他突然联想到自己两年前就因此事犯了父皇的忌讳,现在父皇还提到刘居士谋反的事情,甚至专门派了杨素来当面质问,这绝不是偶然。
杨勇咽了泡口水,看了看杨素,只见他仍是神情冷峻。直视着自己,眼神中似乎带有一丝成功者看着失败者的嘲讽,又似乎有一丝哀怜。
杨素见杨勇不再说话,知道他已经想到这层了,便说道:“太子,您既然说了东宫里没有刘居士的余党,那老臣这就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杨勇一下子失声叫了起来,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去拦杨素:“越国公请慢。”
杨素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问道:“太子还有何事?”
杨勇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越国公。刚才我有些情绪激动了,这些年来您也知道我的处境,父皇母后现在对我有些看法,很少来我这东宫。”
杨勇的声音抬高了些。语气中有股掩饰不住的愤怒:“这都是有些小人捕风捉影,挑拨我们父子君臣间的关系。所以我一听到有人拿当年的这桩旧案来做文章,本能地就起火来,千万不是针对您的,还请您千万别见怪。”
杨勇转向了身边的唐令则,唐令则刚才随着杨勇一路从饭堂奔进这会客厅。一直站在一边,杨勇火的时候他本想上前劝几句,但一看杨勇那种怒冲冠,犹如一头愤怒雄狮的样子,又吓得缩了回去,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