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的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沉声道:“全都退出殿外,没我吩咐,不得入内!”
一阵脚步声后,大殿中只剩下了杨坚与独孤皇后夫妻二人,杨坚长叹一声:“阿罗,你第一天知道吗?高熲的耳目无处不在,即使是在这宫中,只怕也不乏他的人,朕平时在这两仪殿里的一举一动,只怕用不了两个时辰,他就知道了。”
独孤皇后脸色大变:“他怎敢如此大胆?竟然把手都伸进了宫中?”
杨坚摇了摇头:“这只怕也是他的自保之道,而且现在夺储之争越来越激烈,高熲现在又是铁了心帮着岘地伐(杨勇的字),自然要掌握你我的动向。”
独孤皇后恨恨地说道:“皇上,难道我们就真的就离不开高熲了吗?您若是想罢他的想,千万不用顾忌臣妾,别说他只是先父的门客,就算他是臣妾的兄长,也不能让他误了国事!”
杨坚的眉毛挑了挑:“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杀完王世积后,今年开了春就要准备和突厥决战了,这个时候先杀大将,再罢宰相,只会动摇军心士气。如果误了军国大事,那就糟糕了!”
独孤皇后眨了眨眼睛,说道:“皇上的意思是,等打完突厥,再动他?”
杨坚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这要看打突厥打得如何了。哼,其实不止是他,就是阿麽,你以为这次告状,又存了什么好心思?还不是看有机会能把岘地伐拉下马来,这才拼命地使劲!唉,阿罗,朕纵横天下一生,想不到到了晚年,亲生儿子之间却视同仇人,非要这样斗得死去活来,这难道是上天对我夺了宇文氏天下的报应吗?”
独孤皇后抓住了杨坚的手,柔声道:“皇上,千万别这么想,岘地伐实在是不成器,您早该下决心换人了。臣妾倒是觉得,阿麽不象你说的这样心机深沉,他应该是纯粹出于对我们的忠心,尽一个儿子的本份罢了。”
杨坚叹了口气:“所以这次出征突厥的主帅,朕不能给岘地伐,也不能给阿麽,以免他得了军功,更助长他夺位的野心,东宫这个位置,朕一旦下了决心,自然会给,但朕如果不给,谁也不能抢!”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皇上圣明,臣妾一切都任您作主。”
杨坚点了点头:“这次反击突厥,还是离不开高熲,只是这回朕不能让他独掌兵权,现在达头可汗回了西域,都蓝可汗在东边,我们正好分兵两路,一路给杨素,一路给高熲,即使是为了他们各自支持的阿麽和岘地伐,他们也会全力争胜的,不会象上次征高句丽那样,高熲和阿客(杨谅的小名)互相扯皮牵制,最后误了国家大事。”
独孤皇后微微一蹙眉:“只是这样,两大重臣也都能看出自己的表现关系各自所支持的皇子的命运,会不会贪功冒进?而且陛下您这不是刺激岘地伐和阿麽之间的争斗吗?这样只会让他们两兄弟越争越激烈。”
杨坚的眼中寒芒一闪,低声道:“阿罗,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为了国家。岘地伐如果实在不成器,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庸材上位。
阿罗,你还不记得北周武帝宇文邕,自己英明神武,灭了北齐,却因为不肯废了不成器的太子,最后让宇文赟(北周宣帝,宇文邕之子,杨坚的女婿,因为荒淫胡闹,二十多岁就死于酒色,留下孺子,被杨坚趁机夺取大权)这小子弄得国家垮了,实权也落到了朕的手中,这才有了大隋代周。
阿罗,要弄垮一个强大的国家,只需要一个败家子就可以了,到时候有野心有实力的人并起,天下大乱,不知几人称帝,几人封王,天下的黎民苍生又不知道要经历何等浩劫,朕可以对不起岘地伐,但绝不能对不起国家和天下苍生!治国光靠朕一个人不行,要想治理这么大的国家,治理整个天下,离不开高熲、杨素、苏威这样的能臣,可是也不能让这些人走朕的老路,虚君实权!”
独孤皇后肃然道:“北周的教训,就在眼前,陛下,臣妾支持你的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