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大帅,元长史可是越国公举荐的,您就算不把他放在眼里,也要顾及越国公啊,他现在可是大胜而归,风光无限啊,就连高仆射也要让他三分!”
燕荣重重地“哼”了一声:“别人都怕杨素,我可不怕,跟他同朝为官为将一辈子了,我燕荣哪次比他差了?这次只不过他运气好,捞到了出击突厥的主帅位子罢了,要是换了我燕荣领军,一样可以大获全胜,满朝文武,我只服高仆射一个,还不至于怕了他杨素,更不至于连他举荐的一个文人都不敢收拾!”
说到这里,燕荣恨恨地对王世充说道:“王仪同,我这就写公文,明天一早,你就带上公文和那些上报的文书回去,等我收拾了元弘嗣,再让你回来当幽州长史,到时候你我联手,在这里好好做番事业。岂不快哉!”
王世充心中暗道:燕总管,只怕下次我再来时,你就不在了。但他仍然面露喜色,对着燕荣一拱手,笑道:“多谢大帅!”
回到了驿馆之后,王世充却现元弘嗣早已经如热锅蚂蚁一般地等在自己的房中了,一见到王世充,立马哭丧着脸奔了上来,紧紧地拉着王世充的手:“行满,这回怎么办啊,你可千万得救我!”
王世充这一路与元弘嗣同行,深知此人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罚起奴仆下人来那是凶猛得紧,可见了厉害角色又软得象只猫,他从心底里厌恶这个家伙,甚至不止一次地怀疑是不是元岩长年在外,老婆在家寂寞偷人,才生下了这么个废物儿子,虽说虎父犬子是世家常态,可这位元公子连个犬子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一只毛毛虫。
但王世充的脸上却摆出了一副笑容,握紧了元弘嗣的手:“元兄,勿虑,燕总管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凶暴,刚才对小弟就很客气嘛。”
元弘嗣叹了口气:“那是对你,行满,你从军南征北战,武名早已经传遍天下,而我只是靠了父荫,加上在当年灭陈时跟着大军一路混了点军功,虽然也升了个上仪同,但跟你那个刀山血海里打出来的。那可是天差地别,在燕总管眼里,最讨厌我这种文弱书生啦,你没看今天他对我是啥态度吗?”
王世充脸上挂着笑容。却压低了声音:“元兄,当心隔墙有耳!”
元弘嗣马上反应了过来,大声道:“全都退下,到屋外守着,没我吩咐。不许进入驿馆!”
门口一直恭立的那名驿丞脸上现出一丝难色:“元长史,燕总管可是吩咐过,不得离开您一步,有什么需要,全力满足的。”
元弘嗣本想作,却突然意识到这是燕荣的地盘,自己不能随便官威,于是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本官跟王副长史有公事相商,你等暂先退下。有事我自然会叫你们,现在这就是本官的需要,明白吗?”
那驿丞还有些犹豫,王世充哈哈一笑,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顺便把一块玉佩塞进他的手里:“元长史都这么说了,你就听长官的命令,对不对?”
那驿丞先是脸上一惊,转而感受到了玉佩的冰凉。立即脸上堆满了笑容,连连点头哈腰:“下官谨遵二位上官的吩咐。”说着,便转身把所有的仆役侍女全部赶了出,顺便悄悄地把那玉佩笼进了自己的袖子。
人走了个干净。王世充和元弘嗣双双跪坐在了驿馆内的矮榻前,王世充低声道:“元兄,情况不是太妙,你最近要当心点,看来燕总管要找你麻烦了。”
元弘嗣的脸都吓白了,嘴唇直打哆嗦:“怎么回事?”
王世充摇了摇头:“元兄这次来是越国公保举的。而且得了圣上的令,不许燕总管随便地责罚您,杖刑超过十下,就要上报,对吧。”
元弘嗣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在路上跟王世充说过。
王世充叹了口气:“元兄,刚才燕总管留我下来的时候,问了半天你的事情,这次是谁人保举,来了做什么,还有什么密旨,都直接当面问了,你也知道燕总管的威严,兄弟我不敢有所隐瞒,再说那些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兄弟想着如果把越国公和圣旨这两道杀手锏一拿出来,燕总管也不至于太过为难元兄。
可没想到燕总管一听,反而大怒,说了不少对越国公不敬的话,还说元兄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耍他,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呢!”
元弘嗣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紧紧地抓着王世充的手:“行满,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王世充低声道:“刚才我在那里已经是百般相劝了,可是燕总管好象更加来气,差点把我打一顿,那些外面如狼似虎的兵将们冲了进来,个个刀出鞘,一句话不对付,可能兄弟我这条命就交待在这里了,想来我这心现在还在跳啊!”他说着抹了抹满脸的汗水,使劲地揉了揉心口。
元弘嗣一下子整个人都软了,瘫了下来,喃喃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了么?”
王世充的眼中绿芒一闪,低声说道:“元兄,事情还不见得绝望,大概是燕总管看我也不顺眼,刚才给了我个公文,要我回大兴办理,就这么把我打走了,明天一早我就上路,这里的情况,我回去后也会向皇上,向越国公如实汇报的,在此期间,你一定要规规矩矩的,不能给燕总管找到任何处罚你的借口,我回去后找越国公来救你!”
元弘嗣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可怎么活啊!”
王世充抓紧了元弘嗣的手,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元兄,实在不行的话,留一条上京告状的路子,万一你下了大狱,记得要尊夫人想办法回京,到时候到宫门前告御状,皇上不会不理的。”
元弘嗣的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可是贱内一个女人,大兴离这里几千里路,她又如何能回京呀。”
王世充在桌上用手指沾着茶水,写下了张家茶叶铺子这个牌号,顺便留下了地址,写完后对元弘嗣低声道:“元兄可否记得?”
元弘嗣嘴里默念了两遍,点了点头:“记下了。”
王世充轻轻地把这行字抹掉,从怀里取出一枚铜钱,给了元弘嗣,说道:“到时候让尊夫人持此信物到这家铺子,出示给掌柜的,就说要买两斤江南春茶,他自然会听尊夫人的命令,想办法把尊夫人运回大兴的。”
元弘嗣感激得热泪盈眶,嘴唇一直在抖,却是说不出话来。
王世充紧紧地把元弘嗣的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元兄,你在这里好自为之,兄弟我在大兴一定尽快处理完事务,来这里助你一臂之力的,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走这一步啊!告御状可是你死我活的事,要是燕总管知道了,只怕你会有杀身之祸!”
元弘嗣的嘴角抽了抽,低声道:“一定!只要不是必死无疑,哪怕进大牢吃馊饭,我也不会随便用这个的。”
王世充用力地点了点头:“珍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