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祖知道窦建德一旦下了决心,很难再阻止,只好长叹一声,对着窦建德一抱拳:“大哥千万保重。”他转头对着王世充说道,“王仪同,请!”顺势带着二人走到了后院的一处小屋。
王世充和张金称走了进来 ,透过一扇打开的窗户,里面的情况尽在掌握,而后窗那里则是坡下,很陡峭,一眼看去,后坡下还挖了一道宽逾二丈的壕沟,里面布了不少尖刺木桩,想要从后面爬进院子,几乎不可能,那王须拔想要攻进这处院子,只有走正前方的大门,窦建德的这处居院,居然布得也如城寨一般,暗通兵法阵势,让王世充心中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孙安祖进来后,招呼二人上了炕,而自己则抱着臂,倚门而立,摆出了最标准的护卫姿态,无论来敌是从正面攻入或者是从房顶上跳下,他都能迅速地作出反应。看到他这个架式,王世充也不开口与他说话,就这样,三人默默地坐着,各怀心事,天色也不知不觉中变黑了。
窦建德仍然一个人坐在堂屋中的炕上,在黑夜中也没有点灯,两柄手戟和那把大刀已经被他放到了炕头,他峙渊岳停般地坐着一动不动,黑夜中只有一对闪亮的眼睛在着光,而沉稳悠长的呼吸能显示出他的镇定与平静。
王世充也一动不动地看着窦建德,他大概能猜出他的这个第二计划了,想必是让外面守着的手下们按兵不动,引对头们全部进了院子后再下手,如此一来,确实有机会把对手一网打尽,只是这样一来,外面的防御工事全然用不上,要靠的是面对面的厮杀和肉搏了,而且看这架式,窦建德是准备亲自上阵了。
正思量间,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虽然轻得如同微风过岗,但王世充凭着多年战场的经验可以感觉到,来人数量不下五十,全是高手,是以脚趟地行进的,但他们的兵刃在月光下闪烁的寒光和周身散的浓烈杀气出卖了他们。
一个略带嘶哑的大嗓门在外面响了起来:“屋中的可是彰南窦建德?”
窦建德一声不吭。甚至没有任何杀气流露,仍然那么镇定地坐着,屋子的两扇门紧紧地合着,一点声音也没有。
大嗓门再次响起:“窦建德。你也算是一方豪杰了,躲在里面一声不吭,是吓得躲在你娘们儿的怀里抖了吗?”随这声放肆的话,外面的群盗们一阵狂笑,而窦建德依然是不动如山。
外面另一个铜锣似的声音响了起来:“哥。不会是这家伙听说我们要来,暗中逃跑了吧。”
那个大嗓门的声音变低了一些:“嗯,有这可能,李天明,胡烈,刘豹子,你们三个进去看看。”
三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三声刀剑出鞘的声音,紧闭着的大门被三人的刀剑挑开,而窦建德那张冷冷的脸在三人刀光的照耀下一闪而没。
从王世充这里看来。三人的刀光闪亮下,门后突然出现了四五个黑色的影子,如同幽灵一般,瞬间消失不见,进来的三人都是满脸横肉,一脸凶悍的壮汉子,看到窦建德时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还未及声,就只见三人的腰上同时多了个圈圈,被拉进了门内。而两扇大门随着王世充能看到那扇窗户,一起被合了起来,一阵刀剑相击的声音,伴随着声声惨叫。随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飘进了王世充的鼻子里,当然,也飘进了外面的小院里那些强盗们的鼻子里。
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那个大嗓门连声呼叫着三个手下的名字,却是无人应答。整个院子中陷入了一阵死一样的沉寂,两扇房门随着后窗同时打开,王世充一眼看过去,只见地上已经躺了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而窦建德的身影,却已经从那炕上消失。
大嗓门咬牙切齿地叫道:“窦建德,你装神弄鬼,藏头露尾,不是好汉!”
窦建德的声音终于冷冷地响起:“王须拔,你千里而来,带着上百杀手想取我性命,为此不惜收买官府,难道你就是英雄好汉了?”
大嗓门沉默了一阵,开口道:“窦建德,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看来我今天是杀不了你啦,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只是我的这三个兄弟的尸体,还请奉还。”
窦建德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子讽刺:“哦,就这么走了吗?你不怕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
大嗓门沉声道:“窦建德,你早早作了准备,在这里设下埋伏,我今天要在你的地盘上硬打只会吃亏,下次再找你算账,如果你今天能卖我个人情,让我拉回三个兄弟的尸,也许下次我们还可以和解。”
窦建德哈哈大笑起来:“和解?你要是和解会带人来偷袭我吗?”
大嗓门再次响起:“我这次来是为上次在突厥死在你手下的兄弟们报仇,既然报不了仇,那就谈和吧,可是你若是执意打到底,那我只好烧了你这间房子,玉石俱焚啦。”
窦建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罢,这次就让你撤回,不过你若是想趁机进屋突袭,我可没法防,你手下的尸体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进屋子。”
大嗓门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子愤怒:“不进屋我怎么搬尸体,又不会自己飞出去。”
窦建德说道:“这样好了,你扔三根绳子进来,我把绳子系在尸体的腰间,好了以后你把尸体拉过去,如何?”
大嗓门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取完尸体后,马上就撤。下次我会派人和你谈和解的条件。”
王世充远远地看过去,只见火光之下,一群黑衣人明火执杖地站立着,个个刀枪出鞘,黑布蒙面,为一人身材高大壮硕,看起来象是这些人的头领,也就是说话的那个大嗓门王须拔了。
王须拔身边一个身材略矮的匪徒上来低声道:“老大,这窦建德也就三间小屋,再多也不会有上百人,我们这么冲进去,一样能灭了他。何必跟他讲和呢。”
王须拔眼中寒光一闪:“不可大意,这厮知道我们前来,早早作了布置,看这小院子的布局,只怕这几间小屋中另有机关暗道,强攻不行,我们把三个兄弟的尸体收回,然后放火烧了这屋子,就不怕他的机关了。”
那匪徒的眼中现出一丝喜色:“老大果然高明,只是为何现在不放火呢?”
王须拔恨恨地说道:“不行,不能把兄弟们的尸扔下,上次给姓窦的偷袭了去突厥的马队,百十名兄弟连个尸也没有,想起来我这心就堵得慌。”
那匪徒连连点头:“老大顾念兄弟们,小的佩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