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强站起身,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走到老曾面前,塞进他嘴巴里,替他点燃火。老曾贪婪地吸了一口烟,说:“我和那女人结婚后,李明山介绍我认识了在财政局担任副主任的牛明,通过他们的努力,把我安排进了财政局办公室工作。我原本以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我现我错了,那个女人虽然名义上是我老婆,背地里仍然跟李明山来往,我不过是替别人养了个女人。等我现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
一开始他们还背着我来往,我现之后他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根本就不避讳我,有那么几个晚上,李明山就住在我们家。那时候李明山因为得到了你们家老爷子的赏识,一路平步青云,被调到北城区建委任职,几年时间就由一个副镇长升为副区长,位高权重,而我只是财政局的一个小科员,我能把他怎么样呢,只好忍气吞声。”
我冷冷地说:“这也是你咎由自取,当初明知道她是李明山穿过的鞋子,你还要捡回家当个宝供着。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明白,你不过是李明山的替代品,不管任何时候,她都会拿你和李明山做比较。李明山越成功,反过来就证明你越失败。女人,是一种不记恩的动物,你活了一辈子,连这一点都没搞明白,注定了你这辈子就是一个悲剧。”
老曾狠狠抽了一口烟,说:“你说得对,如果二十年前我能看清楚这一点,就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后来牛明在李明山的提拔下,做了财政局的局长,后来又当上了党组书记,党政一肩挑,我的进步很慢,只混了个办公室主任,干了八年还在原地踏步。因为进步慢,老婆不满意,女儿看不起我,回到家里谁都不给我好脸色。所以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让所有看不起我知道,不要以为我整天像狗一样辛辛苦苦干着伺候人的活,老子就是好欺负的,可当有一天我出人头地了,他们连在我面前下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老曾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咬着牙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狼一样凶狠的光芒。看到老曾这个样子,想起他用狙击枪制造的几起人命血案,我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经常看到一些所谓的老实人,可老实人不见得就真的老实,他们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也许老实人才真正的包藏祸心,心藏大恶。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跟我在一起共事了那么久,难怪在我把他调往李家镇时,他便动了杀机,举起了手里的屠刀,杀我而后快。如果不是李红的舍命一扑,我的小命就丢在他手里了。
我问道:“老曾,你告诉我,你和黑鹰组织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曾摇摇头说:“我和黑鹰组织虽然有过合作,但并没有什么关系,黑鹰组织是洪门在本省的一个分支,坛主是前任省长的儿子韩博深。四年前东方广场的纠纷生之后,牛明暗示我,机会来了,只要我帮李明山搞定那些人,以后一定会被重用,等他当上副市长,就提拔我做财政局常务副局长。我鬼迷心窍,信了他的鬼话,一念之差答应了他,从此一不可收拾。”
彭强说:“你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心里是什么感受?”
老曾说:“我后悔过,也害怕过,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一切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人怀疑过我,所以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彭局长应该明白,远距离狙击和近距离搏杀还是有区别的。其实我也知道,从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我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我说:“你杀了那么多人,可是得到了什么好处?李明山给了你什么?”
老曾咬着牙说:“什么都没得到,答应我的条件一样都没有兑现。原本我以为常务副局长的位置手拿把攥的,可是市委却把你调来了,我的希望再次落空,还是原地踏步。”
我冷笑着说:“所以你心里恨透了我,甚至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我?”
老曾说:“我想过,可是我不敢,你是杨副省长的公子,又是前任军分区司令员的孙子,杀了你这个案子就是必破案,市里会动用所有力量限期侦破,我还没这个胆子去冒这么大风险。其实杀掉你和靳伟,是李明山的意思,他亲自找到我,答应事成之后就向市委推荐我当财政局常务副局长。”
我说:“李明山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你知道,法院最看重物证,请口供重证据,你说了这些对你也没有多大帮助。”
老曾沉吟片刻说:“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也多留了个心眼,当时我录了音。”
彭强兴奋地站了起来,激动地问:“录音现在哪里?”
老曾沉吟着,然后抬起头,眼睛盯着彭强说:“如果我说出来,能算重大立功表现吗?”
我拉下脸,严厉地说:“曾德胜,我必须提醒你,你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你的命运已经不可能更改,就算是这个录音对破案有帮助,你也最多能多活几天。”
老曾低着头说:“我知道,可是我还有几个心愿未了,能多活几天算几天吧。”
我冷笑着说:“怎么,你还想出去继续祸害吗?”
彭强向我压压手,示意我冷静,然后望着老曾问:“老曾,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