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的车窗全部关闭，开着空调，一股难闻的气味，刺激着周凡的大脑，胃里上下翻腾着，难受极了。

周凡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一条丝巾围着脖子，此刻也让她觉得勒得难受，让她喘不过来气。

“停车，我要吐了”

周凡捂着嘴，大声的喊着，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洪羽靠边停了车，周凡拉开车门，早上吃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呕……”

洪羽拿了自己的保温杯，让她喝了点温水，一旁还笑着说“你怀孕了？呕吐的这么厉害。”

你眼瞎呀！怀你个大头鬼，晕车好吧！这也看不出来吗？

吐出来好多了，外面的空气也比车里好许多，最起码是流通的。

“我晕车，车里太难闻了，我们坐公车好了，一样的”

周凡实在不行了，站在车旁边就能闻到那种让她翻江倒海的气味，让她望而止步。

“去的地方有点远，坐公交车太麻烦了，转来转去的估计要下午才能到。”

洪羽有些不舍得看着她苍白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在日本也不晕车，怎么现在晕车了？

“那就别去了，我想回家，回叔叔家”

周凡抬起手臂，看着手腕上老旧手表又说“都马上十点了，从这到我叔那里还要一个多小时，要不我们坐地铁吧！顺便买点年货，都要过年了，买点零食和菜，明天皮皮的妈妈要来，我叔又不在，估计家里没什么菜。年下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洪羽本想带她看看房子，在离苏州不远的地方，以后两人可以居住，她不舒服只好作罢了。

“你叔忙着把年前年后的工作都提前做好，年初二他和洪玲结婚举行婚礼，证都领了，你不知道吗？”

领证，结婚，自己还真不知道，叔叔没说这事，真的吗？

结婚吧！结了婚自己就发财了，周凡依稀还记得洪玲和自己的约定。

钱，呵呵，自己好像还欠洪羽和洪玲好多钱。

自己好像记忆力下降了，怎么老是忘记这档子事，搞不好洪玲还以为自己欠钱不还，耍无赖呢。

“是吗？也该结婚了，都马上四十岁的人了，别人家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上小学了，他的还不知道在哪呢？”

洪羽不太喜欢她张口闭口的谈孩子，孩子是累赘，上哪都要带着，连睡个觉都睡不安稳，有什么好的。

西北风吹乱了周凡的头发，一头短发被吹的乱糟糟的，加上她冻的苍白的脸，顿时有种让人想保护她的冲动。

洪羽拿了她的羽绒服，帮她穿上，把她的头发理了理。手指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眼里都是温柔。

自己彻底爱上了她，不怎么漂亮，没什么学历，还和自己一样曾经都是失去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上车吧！带你去购物中心，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周凡摇摇头说“我晕车，不敢坐了”

洪羽看了一圈，没有药店，也没有卖水果的，离市区还有点路，停在路边也不是个事呀！

“你先上来，把车窗放下来，可能会好点”

周凡不想上车，可又没办法，这里也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地铁站，走路自己也不行，腿不给力。

上了他的车，打开了车窗，好了许多，风太大，又很冷，冻的周凡直哆嗦，上边的牙齿和下边的直打架。

洪羽握着她的冻的冰凉的手，后悔买了这车，应该买台更好的，说不定她就不会晕车了。

“你会开车吗？”

洪羽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老是往晕车的方面想。

周凡闭着眼睛摇摇头，没有说话。

“去学个驾照，这样以后自己开车，晕车的毛病就彻底消失了”

笨蛋吗？我不敢好吧！尤其是在出了车祸后，越发的不敢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凡难受的身上莫名其妙的热，可又明明很冷。

洪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立刻停了车，为她拉开车门。

又是一阵，周凡快把胆都吐出来了。

洪羽急了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想照顾好她，自己还真是笨，连她晕车自己都没办法。

洪羽开始责怪着自己说“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晕的这么厉害，就该买个好车”

笨死了，越是好车越晕好吧！以前做的是漏风的车，空气自由进入。

也不对，世朗妈妈的宝马自己也做过好几次，一点也不晕。

“前面就是超市了，买个柚子，闻了它的皮，可以减缓晕车的症状”

周凡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抓住洪羽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周凡破天荒的主动抱了抱他，感谢他在经济上的付出，不过自己会还的。

对于周凡主动的拥抱，洪羽有点小高兴，她上一次主动是在日本，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了。

超市挺大挺上档次的，卖着不少国外进口食品和水果。

周凡推着推车，背着小包，灰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牛仔裤紧紧包裹在细腿上，从身材上一点也看不出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倒是脸上，有一点痘印，眼下还有颗黑色的小痣，皮肤有些暗黄，没有城里人的嫩气。

“小姐，这是我们推出的洁面乳和护肤品，对改善皮肤，控制水油平衡启到很好的作用，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促销员温柔的向周凡介绍着，又说“我们今天搞活动，原价四百九十九的价格，今天两百九十九”

周凡对这护肤品没什么兴趣，可洪羽好像挺感兴趣的，仔细看着后面的成份比例说“不是植物的，对皮肤有伤害”

说完一只手搂上周凡的细腰，往里面走。

“买什么？”

“瓜子，花生，糖，酒，饮料，水果，肉，鱼，青菜之类的吧！”

周凡推着车，洪羽帮她挑选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来到了生鲜区。

“买什么肉？”洪羽问

“牛肉，鸡肉，羊肉”

周凡不假思索的回答着，看着包装盒子里的牛肉，顿时感觉抢钱了。

洪羽走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说“怎么了？”

“这也太贵了点吧！一块牛肉要九十九块钱，九十九能在草原买上三斤还不止，这才三两”

周凡的声音有点高，不少人都纷纷看向她，眼神有同感的，也有鄙视的。

“这是精品牛肉，适合煎，西餐厅里的牛排这样的一块要好几百，不买别瞎说”

售货员语气不好，明显是有点瞧不起人。

“谁说不买了，要买也不会买一块，你们这里就三盒，还不够我们家人的晚餐，日本的神户牛肉跟你这个怎么比？你们经理人呢？我要投诉，服务质量差，狗眼看人低”

周凡这话引了不少人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有人表示赞同周凡的做法，有人表示她这是故意找茬闹事。

“大家都散了吧！抱歉了各位，影响了大家购物的心情，十分抱歉”

人群后面有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购物的人也随之散了开来。

一位中年妇女，打扮的挺利索整齐的，还穿的是正装，一看就是管理层的人员。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是这样的……”

洪羽抢先一步道出了事情的原委，由于他们说的是上海话，周凡无趣的看着其它商品，打发时间。

一只打狗吸引了周凡的兴趣，黑色发亮的狗毛，还有强有力的四肢。

“嘿，小家伙”

周凡蹲下来，朝它嬉笑着，慢慢伸手想摸摸它的脑袋。

“呜……”

狗发出低吼声，显然不想让她靠近。

“乖，让我摸摸你好吗？”

周凡哄着趴在地上的大狗，像哄孩子一般，手慢慢接近它的头。

“黑妞，过来”

大狗突然爬了起来，窜了出去，跑到主人的身边，摇尾乞怜。

周凡望着它，突然想起自己承诺过要给皮皮买狗的。

还真是皮皮的好舅妈，没照顾好他，答应他的也一件没做到，真他妈的狗血。

“你想对我的黑妞做什么？”

周凡被质问，抬头一看，冤家路宰呀！

陈思思顿时感觉地球真的好小，在哪都能碰见自己的冤家，在日本被人打，这口气还没咽下，她今天反而送上了门。

“啪”

这一巴掌打在了周凡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周凡闻到了自己嘴里一股血腥味，她邪笑了一下。

“你打我”

“打你怎么着？今天你能拿我怎么着？”

陈思思气焰嚣张，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点的周凡，这口气今天终于释放了，轻松了不少。

周凡摸出自己的手机，拨打着一个号码说“110吗？我要报警，有人动手打人，在钟山路的一家超市里”

周凡把详细地址报了出去，喜滋滋舔着嘴角的血，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这里是上海，法制社会，动手打人是要被惩罚的。

洪羽找了一圈找到了周凡，结果见到了陈思思也在，还有周凡脸上的手指印，嘴角还有没舔干净的血迹。

“你没事吧！”

洪羽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把一边的头发，往后理了理，发现她的脸肿了。

“陈思思你被狗咬了吗？怎么动手打人呢？”

洪羽眼睛里都是愤怒，火焰要喷射出来烧掉打他女人的人。

“思思，给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能把它带进超市，你怎么就是不听的。”

“妈，他们欺负我”

陈思思跺着高跟鞋，撒娇的搂上了穿正装的女人。

“你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谁还欺负你”

陈建云语气里多是宠溺，完全没看到自己女人打的周凡。

“你女儿打人，不过已经报警了”

周凡摇晃着手机，用手抚摸着自己隐隐疼痛的脸，这女人手劲还真不小，刚才打的自己直冒星星。

“你报警了，终于做对了，武力解决不了问题，要不要请律师，我帮你打这官司”

洪羽一说，周凡眼前一亮，又拿着手机按着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凡凡，吃饭了吗？”

“叔叔，我被人打了，我能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她吗？”

周凡压低声音，声音怪怪的，电话那头的周放不知道，还以为她哭了呢。

“能，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到”

周放一听自己的侄女被打了，哪还坐的住，放下工作，拿着车钥匙就要走。

“在上海南面的钟山路的超市里，你快点来”

“周律师，你看我这个经济条件，能不能再加点？”

周放这才想起自己不在上海，人在苏州，对旁边的人说“不好意思，我先打个电话”

“凡凡，叔叔在外地，我给你石叔打个电话，让他过去，他认识的人多，好办事”

“嗯，那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周凡挂了电话，后悔了，一件小事，自己打回来就好了，搞得人人皆知，石叔来了，等于整个交警大队都知道了，还有他的那个儿子，石小康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