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姐夫是从小练字的。”

“好了，这下你放心了，我写的不行，还有姐夫呢！姐夫当年可是要考童生呢，要不是灾荒，姐夫这会儿都是举人老爷了。”

“净瞎说。”古灵芝笑骂了古萧一句，就让流萤去给他拿红纸，打发他俩出去了，自己继续包饺子。

其实，自己家从来没有吃过饺子，是逃荒的时候，天哥在大户人家那里做工，人家主人家赏了一盘，天哥舍不得吃，拿回来给自己和表弟。

包饺子需要细白面，自己家过得还可以，一年里也是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吃上，听弟妹说的，她似乎经常吃饺子，再看弟妹的手，一个茧子都没有，脸蛋也是细皮嫩肉的，她的衣服，外边的虽然和自己的一样，可是内衣都是丝绸的，虽然不知道多少银子，但是她就是感觉那肯定很贵，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能买得起的。还有那天做饭，她指导二弟怎么放调味料，二弟却不让她亲自做，这些都说明，弟妹身份不一般，也许是哪家的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不是说那些大户人家身边的丫鬟都是和小姐一样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不管怎么猜测，古灵芝没有再问过流萤的身世，天哥说的对，二弟是卖给人家做奴才的，做奴才有多难，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给那么多大户人家做过工，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二弟短短几年时间能攒够银子赎身还娶亲，不是主家特别和善就是他岳家帮了他，他一个穷小子，人家为什么看上他，还不是因为他人好，能善待人家闺女，所以，古萧就算是像伺候主子一样照顾媳妇也是有情可原的，再说，相处这些天可以看得出来，弟妹并不是那种颐指气使主子脾气的人，相反，她对二弟很好，真心跟二弟过日子，这就足够了。

——

伴随着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新的一年开始了，厨房里，古灵芝的饺子也熟了，古灵芝向外捞饺子，流萤往客厅端，李天阳把灶膛里的柴灭掉。

古萧，王石，李真在院子里扔爆竹。

“好了，饺子熟了，开饭了！”

“吃饺子咾~~~”

流萤包了红包，给李真，古萧也伸手向古灵芝要红包，王石见了，凑热闹的也要，古灵芝准备了红包的，可是看他们两个挺大的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要红包，就觉得好笑，闹着不给他们，他俩转向李天阳要，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古灵芝一人给了一个红包才算作罢。

吃过饺子，古萧带着李天阳，王石出去给刘大壮他们拜年，家里院门打开，流萤将各种干果零食拿出来，放在八宝盒中，还有糖块，瓜子也装了两大盘子。

不一会儿，王大磊就带着孩子们来拜年了。

流萤每人都发一个大红包，她问过张嫂子，红包里的铜钱是有规则的，巷子里的人家都是包六枚，如果有巷子以外人家的孩子过来，是给两枚的，如果有亲戚，或相熟的人家，那就是看自己的意思了，怎么包都行，回家人家孩子父母看了红包也是会包同样数量的铜钱给你的孩子的。

这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流萤是认真遵守的，她初来，所以就准备了两种红包，打算，只要是曾经见过的，认识的孩子就给个大红包，不认识的就给小红包好了，这样乱不了。

流萤这里孩子们是最喜欢来的，不只是因为蜜饯果子零食多，跟流萤在一起他们不用总被批评，可是王大磊就觉得不自在了，认真算起来，他和流萤同年，却要喊流萤婶婶，这让一直把自己当大人看待的王大磊非常的不习惯。

他连红包都不好意思接。

“拿着吧，你还没成亲就是孩子，成亲了就是大人了，到时你就是喊婶婶，我也不会给你红包了。”

“王大娘今年就给大磊哥相媳妇呢！蜜饯果子的买了好多，就是为了家里来人准备的呢。”

“奥~~~奥，大磊哥要娶媳妇咾~~~”

“再说，再说不带你们去拜年了。”

“我们自己去，走咾~~~”

“古婶婶再见！李婶婶再见！”

“古婶婶再见！李婶婶再见！”

“哎，一会儿过来玩啊！”

过年，就是孩子最开心，呼啦啦来一群，又哗啦啦走掉！

时不时就会有一群孩子在门前呼啸着过去。

正月也是女人们一年中最悠闲的，不能动针线，不能纺线织布，就剩下东家串西家逛，你来我往，闲话唠嗑了。

正月还有很多讲究，比如不能说媒，就算是相亲，也只能是相看，不能说和，要出了正月，再请媒人说和，当然，如果相看上了的话。

正月也是男人们吃酒最欢的时候，从初六开始，刘大壮就拉着古萧开始赴各种宴，因为初一到初五到哪里拜年都是有讲究的，所以，男人们的酒宴从初六开始。

让刘大壮最最解气的是在防守大人的酒宴上，据说何麻杆的师爷，要跟古萧比试，其实这也没什么，男人就是掰腕子喝酒，文的就行个酒令，当然这是刘大壮他们不屑为之的。

只是刘大壮与何麻杆素有罅隙，他的师爷找古萧比试，这件事就比较严重了。

何麻杆的师爷是个老秀才，五十多岁的样子，留着山羊胡子，如果让流萤见了肯定会说“这才是师爷的标准形象啊”。

秀才师爷知道古萧没有功名，肚子里墨水不多，所以提议要比试写诗。而且为了显示自己公平，还请防守大人命题。

这西井本是多雪的地方，可是今年只有入冬时下过一场大雪，这些天，天气有些阴沉，怕是还会有一场雪。于是防守大人就以雪命题，限时一炷香，让人搬来了桌椅，文房四宝供二人写诗。

秀才师爷提议的时候，刘大壮就要阻止的，可是何麻杆总是拿话激他，这个鬼师爷又请了防守大人命题，防守大人明明知道古萧是账房的本事大，才做的师爷，还是答应了，这下没有办法阻止了，担忧的刘大壮连酒都喝不下去了，心里把那鬼头鬼脑的秀才师爷骂了个遍。

古萧确实是不会写诗，他是从离开京城后才开始看书的，虽说勤奋，可总比不过浸**本几十年的秀才，要比试，他心里很担忧，倒不是担忧自己落败，是怕刘大壮在何麻杆面前没了面子。

可是如果他不比，那是更没面子，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防守大人给的命题，古萧心里庆幸极了，如果是别的，他也许会憋出一首打油诗来，但是雪吗？阿萤才写了很多有关雪，梅花，喝酒应景的诗，在他面前显摆，还故意的让他背诵，说是自己娘子的大作，做相公的一定要倒背如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