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博初入职场,经验欠缺得一塌糊涂,他希望能通过与莫凡的交流,得到一些有益的指点。对于好学的孩子,莫凡当然不吝赐教,陪着他聊那些工作中的琐事。
自己的话题靠一段落后,梁文博说:“你有什么新鲜事啊,也说给我听听。”
莫凡说:“今天还真有两件很新鲜的事。你母亲大人做了一个让我很费解的决定,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
他把伟盛地产的那个事情给梁文博说了说。这件事倒未必是何惠铭下达的决定,但不妨碍莫凡将之安到她头上,谁让她是公司一把手呢。
梁文博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人却不笨,一听也觉得不可理解,但同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凡见梁文博的思路还跟得上,心中比较满意。要是这纨绔开口来句不就是二十来万的奖金之类的话,他会毫不客气地一个靠枕扔过去,然后表示朽木不可雕。
说完这事,梁文博又问:“还有一件新鲜事呢?”
莫凡说:“还有一件就是,我怀疑纪小颖的大姨妈来了。”
梁文博哈哈笑道:“你关注人家的生理周期干嘛?”
莫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梁文博,说:“当然是为了规避风险,保证自身安全。”
梁文博顿时郑重起来,炸弹就在身边,当然不可马虎大意。听莫凡讲完下班后的经历,他却忍不住说:“这好像不算什么吧?只是让你请顿饭,帮着停个车而已,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莫凡说:“要是朋友的话,当然没什么可奇怪的。问题我跟她现在是敌对关系,你还觉得不奇怪?”
梁文博说:“没准她就是把你当成朋友了呢。”
莫凡说:“滚蛋吧你!有那种一见了你就对你进行人身攻击,还随时准备揍你一顿的朋友吗?”
梁文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有啊,你不就是么!你对我的武力威胁,哪天没有个十次八次的?”
莫凡瞪眼睛说:“再乱说我揍你哦!”
梁文博说:“你看,又来了不是。”
莫凡说:“别扯淡了,男人的交情跟女人能一样吗?再说你明知道我只是嘴上随便说说,纪小颖那妞可是真的随时有可能揍人的。”
梁文博叹了口气,道:“说明你还不够了解她。给你讲两件我小时候的伤心事吧。”
莫凡一听颇有兴致,说:“既然是伤心事,就多讲几件,让我好好开心一下。”
“没人性!”梁文博嘟囔了一句,然后说:“我小的时候,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啊!”
莫凡说:“等一会!你要是这么个讲法的话,我得找个垃圾袋来,随时准备大吐特吐。”
梁文博怒道:“你到底听不听?我刚酝酿起来的一点情绪,全让你给败坏了!”
莫凡笑道:“好,不打岔,你说!”
梁文博又叹息了一声,说:“小的时候,我真是很傻很天真……”见莫凡一脸忍俊不禁地样子,似乎快要憋出内伤了。这还没进入正题呢,有那么好笑吗?狠狠瞪了他一眼,续道:“那时纪小颖来找我玩,跟我说要送我个神秘礼物,让我闭上眼睛。我满心高兴地闭上了眼睛,结果鼻子上被她揍了一拳,虽然没出血,但流了不少鼻涕眼泪。然后第二天,她又来跟我这么说,我就又相信了,最后又被她在鼻子上打了一拳。”
莫凡笑着摇头说:“你果然很傻很天真。”
梁文博说:“到了第三天,纪小颖来跟我道歉,说不该捉弄我,这回真的要送我个礼物。我见她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个小盒子,便相信了,按她的要求闭上了眼睛。结果你猜怎么着?”
莫凡说道:“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你这个笨蛋又被揍了鼻子。”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纪小颖拿的那个盒子里,放着一块石头。这一回被她用石头打在鼻子上,那还不鼻血长流。我当时就大哭起来,纪小颖却完全不当回事,在旁边笑得那叫一个欢啊。我跟她说,你等着,我去告诉我姐。她还是有点怕林若熙的,就过来求我不要去。我怎么可能同意呢,被打了三次,最后一次真的很疼,而且流了那么多血,还有些害怕,所以必须要告状找人收拾她。”
“我跑到林若熙跟前,把情况跟她一说,谁知她根本不理会纪小颖,反而把我臭训了一顿,说我没出息啊什么的,简直比我老妈教训起人来还要凶。纪小颖在旁边一看没她的事,撒着欢地跑了。我当时别提多委屈了,一个劲地哭。林若熙就在旁边看着我哭,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我终于不哭了,她才说了一句,你以后不要说是我弟弟,然后就走了。”
莫凡心想,怪不得梁文博一直对林若熙直呼其名,还当是他们家庭内部原因,原来根源在这里。忍不住问道:“当时你们多大啊?”
梁文博说:“当年我六岁,纪小颖七岁,林若熙八岁。”
莫凡不由默然。梁文博和纪小颖那会纯属小孩子胡闹,没什么稀奇,顶多是梁文博面一点,纪小颖悍一点。可林若熙的举动,哪像是个八岁的孩子呢。
莫凡知道梁文博比自己小两岁,所以算起来,自己应该和林若熙同岁。可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梁文博说:“后来过了不久,纪小颖被她父亲送到了她爷爷那里。临走前她送给我一张贺卡,说是会想念我这个唯一的朋友。我那时怎么会把她当朋友呢,直接就拿剪刀把贺卡剪成一条条的,然后扔进了马桶。不过随后我就知道,当时一起玩的那帮孩子里,她的确只是给我送了贺卡。”
莫凡轻笑着叹道:“你们这段青梅竹马的友谊,还真是很有特色啊!”
梁文博说:“所以说,她揍了你或者嚷嚷着要揍你,不代表不把你当朋友。”
莫凡摇头说:“小孩子的脾气,怎么能跟长大后相提并论。我觉得对于她那种时常抽疯,并且武力值恐怖的女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安全。倒是你啊,怪不得那么喜欢祸害妹纸,原来是小时候被妹纸祸害得有心理阴影了。”
梁文博说:“扯淡,我心理健康得很!刚才那故事还没说完呢。纪小颖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平常不怎么在家,也就顾不上管她。在我被打出鼻血那件事情之后不久,纪叔叔,就是纪小颖她爸,回到了家里。林若熙找上门去,跟纪叔叔告了一状或者说谈了次话,随后纪小颖就被送到她爷爷那去了。又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在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纪小颖,直到那天咱们俩在弄堂里碰到她。”
真是让唏嘘的童年往事啊。莫凡感叹道:“你姐还真是从小就牛逼。”
找大人告状这种事,对于小孩子来说,当然是很不光彩的。但林若熙的举动,似乎并不能这么来看,倒更像是两个孩子的家长之间的一次对话。能让纪小颖被送出去十多年都没回来,显然不是一个小孩子告了一状就能做到的。
家长可能会因为别人告状而责罚自己的子女,但关系到子女成长的重要的问题,当不会随便做出决定。
梁文博说:“我跟林若熙学画画,就是在纪小颖走了之后。一开始是想讨好林若熙,但这个目的似乎始终没能达到,每次都被她训得不像话。似乎就是在那之后,她对我变得特别严厉。不过我倒是从那开始,真的喜欢上画画了,算是我童年唯一的乐趣。”
莫凡说:“不得不称赞你一下,有那样一个姐姐,都没有被折磨疯,你的神经还是蛮粗大的。”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是啊,要不是经过一点磨练,每天被你打击,我还不早就吐血而亡了?”
莫凡说:“兄弟,有出息一点好吧,天将降大任那句话,你完全可以套在自己身上。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能让你的绘画境界突飞猛进的办法。”
梁文博眼睛不由亮了,说:“那天你还说没办法呢,今天就有办法了?”
莫凡点头说:“是啊,你割掉一只耳朵,再到三医院精神科住上几个月,保管会有旷世名作出来。”
“靠!”梁文博翻了个白眼,“你就那么希望我变成梵高?还是说你觉得我很神经质?”
莫凡笑道:“非凡的艺术家,多少都有点神经质,如果达到精神分裂的程度,基本上都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你要追求艺术,就得有点心理准备。”
梁文博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看着莫凡肃容说道:“有鉴于林若熙将成为你的顶头上司,你们碰面打交道的几率会大大增加,我不得不郑重告诫你,类似于我们刚才的话题,万万不要在林若熙面前提及。”
莫凡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很认真的回答:“知道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愿意被触及的地方。除非是真正的敌人,莫凡不会随便去揭人隐私,更不愿触林若熙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