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剩他二人,长陌放轻了脚步,上前几步,垂眸看到她怀中的女红——尚未完成编织的同心扣。
颀长的身体微微俯下,抬起她的手,轻轻拿走怀中的物什,又将手上的披帛盖住身体。
右手穿过她的肩背,左手揽上她的腿间,这男子只微微使力,便轻易抱起了她。
大步往寝殿内走去。
辛夷软软的靠在他怀里,隐约中有一丝意识,迷蒙地半睁了眼,影影绰绰瞧见眼前一张熟悉面孔。
行走间,他低头望她。
“皇上~”怀中人佻着朦胧迷离的眼,意识不清地呢喃了句,似一只猫儿,突然勾撩了那颗沉稳的心。
他眸光一深!
“皇上?”又是一声慵懒朦胧又不确定的轻唤。
平稳的步伐一顿。
再迈脚时,脚下步伐竟快了许多。
他直直往寝殿之内走去,朱红色的床榻越发接近。
直至将她放至床榻,半睁开眼,怀中人的意识才终于回笼。
“皇上....唔…..”
话才出口,朱唇被覆。
心中一紧,眸眼一睁,所有混沌的睡意此刻悉数因了这一吻,冲击得四分五裂。
他不由分说,跃脚上榻,欺身压在她的上方,略带情欲的吻不重不轻地压在她的唇上。
辛夷紧张惶恐,玉手本能地抵在他的身前“皇......上”
艰难的唤声却被身上的天子吞入了口中,他不容反抗,单手抓住胸前的两条玉藕擒于她头顶上方,宽厚的大掌覆上她的侧颜,吻——炙热了!
辛夷面色酡红,只觉身体软得一塌糊涂。
这男子的吻,热烈霸道,辗转厮磨,轻啃慢咬,惹到身下的娇人再无力抗衡。
覆在她脸颊上的大掌缓缓游弋,落在了她腰侧的丝带,手指挑开其中蝴结,白纱轻敞,他的吻,落在了迤逦锁骨,浅吻,轻吮!
辛夷闭紧了眼,眼睫颤动,陌生的情愫在体内冉冉流窜,十六年来,而今为初。让她心也颤栗,身也颤栗!
“皇上......”她呢喃凌乱,方寸也大乱。
仿似整个人,化成了一汪春水。
旖旎的吻离开了锁骨,轻轻落在她潋滟芳菲的唇瓣,趁理智尚存之时“辛儿,你可愿意”
原温润的嗓音此刻如此之沙哑,如此之魅惑!
滚烫的气息吐在她脸上,辛夷在那一句多情蛊惑的“辛儿”里,沉沦了下去。
眼帘轻抬,里头,春色满园“吾.....愿”
情愫深藏的眸眼里染上了炙浓的温情,他再度低下了唇,缓缓地,缓缓地吻上了她的。
头顶禁锢的那只大掌,松了开来,解开她的裘衣。
两条藕臂无力落下,圈上了他的脖项.....
她再一次被册封了,从正七品的良仪一跃而为正五品的修姬,无人问津的听雨轩成了门庭若市的御花园。
封赏接踵而来“赐翡翠镂金步摇十对,金丝香木嵌蝉玉珠一串,缠丝玛瑙盘五套,文犀辟毒著十双,玉牙梳两把,十香浣花软枕一套,金罗蹙鸾华服一套,黄金一百两”
内务府也遣了人来,听雨轩从最初的奴仆三人增加到七人。
自册封之日,她已接连三晚被宠幸,后宫三年,为第一人。
皇上命人从莲花池挪了莲花,在听雨轩院子里栽下,抬眼望去,十五座大缸,目之所及,皆是绯红雪白的芙蓉!
昨日走了一批娘娘,今日另一批又以赏荷为由,纷纷踏至听雨轩。
只是今日,不速之客里,却有一抹身影格外扎眼。
“妹妹当真是好福气,满院子都是花香,想赏个花也不用像我们这般跑去老远了”说话的,为身怀三甲的曲修姬,当初末于她位的良仪而今与她平起平坐,面上虽笑语晏晏,旁人听着,却是知道一点也不达心底的。
辛夷温温回“姐姐若是喜欢赏莲,可随时过来我宫里”
“妹妹的心意我心领就行,毕竟….”顿了顿,看了一眼围绕周围的嫔妃们,似不经意的说“花无百日红”
此言一出,一众鸳燕抿唇偷笑,暗暗的嘲笑在氛围间流动。
辛夷刻意当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嘲讽“当下才重要”
轻抚微微见形的小腹,曲修姬道“妹妹此言也无错,明日之事谁料及”
炫耀挑衅的意味,甚浓!
轻染蔻丹的玉指有几分爱怜地抚上了眼前花开正艳的芙蓉,两指轻动,那芙蓉花梗,转瞬就在她手中被折断,口中若无其事地说“反正不过几日也便残破”
辛夷眉头轻蹙。
又抬眼看了看周遭这些人,曲修姬作好心提醒状“各位姐妹有心赏莲,可要趁这几日了”
“哟,怎么这般热闹啊”
一股凉淡声音飘了进来,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众人往宫门望去。
“我道是谁呢,远远听闻黑鸦叫”
与声音一同闯入的,是宫门外一抹纤袅倩影,着嫣红曳地华服,髻上翡翠金钗,玲珑玉步摇。
曲修姬听闻那讽刺,当即脸色黑了下来。
一众人屈膝福礼“姝妃姐姐安好”
“曲修姬怀有身孕,不好好在自家寝宫将养,怎的净爱往人堆里凑和”姝妃悠悠莲步上前来,只径直站在了两位修姬面前。
素来与眼前这人不和,往日里碍于对方位份高于自己,唯有多作忍让。
眼下听了她的明嘲暗讽,仗着自己腹中龙嗣,曲修姬再不怯于她“姝妃姐姐这不是也一样吗”
“我只是凑巧经过,像不得诸位姐妹,有心来恭贺辛修姬”言语间,凉淡掺杂着几分讥讽的眼神扫过一圈在座的众人。
又缓慢道“不过恭贺不是应当备份好礼的吗,怎的?都空手来呢?”
那些人听了,都纷纷别过了脸去,面上划过几分被戳破的尴尬。
又望向眼前妆容精艳的曲修姬,姝妃说着“妹妹出来好些时候了,当心胎儿受不住”
下巴微仰“劳姐姐费心,太医说了,我腹中胎儿康健平安,适当走动对将来临盆会大有帮助”
说着,好似才忆起,娇喊一声“哎呀”
“我忘记姐姐尚未妊娠过,自然是不懂得这些道理的”
辛夷心底只摇头叹息:她这听雨轩,都快变成戏园子了。
其余的人旁观着两位的明争暗讽,只暗地里饶有兴味地观赏着。
反正最后谁败下阵来,于她们,都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