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峰满脸门子的黑线,自己的文化程度虽说不高,但数字还是会写的,只是,要从一口气从1写到1000,这对自己来说还真有难度,这会不会是孙得胜在为难自己?
娘的,老子就当日了狗了,非得做成这事儿不可!
从靶场回来的时候,壮丁们把孙得胜围在中心,众星拱月,孙得胜今天实在是很出彩儿,要不是他打死了野猪,还说不定怎么样呢。
川军的生活是清苦的,平常很少吃到肉,正规军如此,那壮丁团的待遇就更可想而知了,晚餐的每人两片儿猪肉已经是这一个多月来唯一的一次荤腥。
几乎每个人都用米粒儿蹭干了碗里最后一滴油星儿,然后再用舌头将碗舔的比孩子屁股还干净。
冷云峰目光看着四周,他知道,这就是自己以后的生活,虽然饿不死,但是,绝对没有堂口里的逍遥自在了。
这天晚上,冷云峰收到了外面寄来的一件包裹,是他所在的堂口大哥让人捎来的,冷云峰打开了布包,只见里面是一块足有二斤煮熟的腊肉以及十块大洋。
冷云峰心中一凄,大哥还是惦念自己啊,知道自己日子苦,又送钱又送肉的。冷云峰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将腊肉又包了起来,放到了枕头底下,借着月光,取出纸和笔,默默的写了起来。
冷云峰的字写的很难看,“1”都写的七扭八歪,然而,他写的却很是认真,每一笔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力透纸背,那张从文书要来的白纸被毛笔的墨汁几乎浸透,手上,身上弄了不少墨汁,然而,他却没有放弃,依旧写的是那么认真。
冷云峰是一个不达黄河不死心的人,他知道,自己即将参加的,将是一场决定生与死的战争,要想活下去,自己必须付出比常人百倍的艰辛,千倍的努力,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壮丁团每一个月都有一天休息,可以上街买一些自己生活必须的物品。这次休息,也是在壮丁团唯一的一次休息,一星期以后,他们就将被打散分配到各个部队,成为一名正式的军人。
冷云峰与两个团丁一起上了集市,川军对于军纪历来并不太严,所以,虽说冷云峰三人很是闲散,但百姓已习惯了这样的军队,如果真的来了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老百姓反而会诧异。
一边吃着辣豆花儿,一边走在大街上,一个多月都没有上街了,几个人真是憋坏了,看哪里都感到新鲜。
冷云峰吐着被豆花辣的红的舌头,左看看右看看,远远的看到街上有一个布幡,上面写着“麻衣神相”四个黑色的大字。
“那是有名的张半仙儿,看相算卦奇准无比,据说刘总司令未迹之时他给看过相,曾言刘总司令大富大贵,后来刘总司令达了,找人请他,他却谢绝了刘总司令的邀请,在这里坐摊看相算卦。”杨铁说道。
三个人决定去张半仙儿那里碰碰运气,算上一卦,于是,一起来到了那算卦的摊子面前。只见那摊子上还写着四个大字——代写家书。
一张小桌子后面,一个身穿灰色长袍,头戴黑色小帽,眼睛戴着一幅墨镜的清瘦老者正在那里看书。老者的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用毛笔写着书信。
“给我们算一卦。”杨铁着老者说道。
张半仙儿抬起了头,打量了一下三人,看向了杨铁,口中问道:“求财还是算前程?”
“我们这些当兵的,是不了财的,能保命就不错喽,你就给我们算算,这次出川,能不能再回来!”杨铁说。
张半仙儿看了看章老四,又看了看杨铁,口中沉默不语,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冷云峰的身上,老者缓缓取下了墨镜,目不转睛的看着冷云峰的脸,眼中尽是诧异之色。
“怎么样?”章老四与杨铁问道。
张半仙儿默不做声,只是让冷云峰将手伸出来,看了看冷云峰的手相,然后,探出的身子再一次缓缓的缩了回来。
“怎么样?”
张半仙儿微眯着双眼,口中说道:“你们二位,老朽眼拙,看不出什么,不过后面这位,我却有一句话相送。”
“噢?什么话?”冷云峰看着老者。
“九死一生,死中求生,一线生机,破而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