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觉得船在白恒消失的一刻,又开始停了下来。
她知道必然是那个女子带走了白恒,可是她到底要做什么?
耀武和六儿也从外面跑进来,大喊道,“少爷,少爷呢,我好像看见他出去了。”
曼殊愕然的看着他们俩,“刚还在这里的,有一个女子一闪,我追出去,回来就找不到她,也看不到永延了。”
“永延……”曼殊对着大海,嘶吼道。
头一次,她可以这么无所顾忌的喊他的名字,却是在失去他之后。
曼殊本以为自己修清净道,可以放下所有的情感上的负累。
可是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失去是什么滋味,痛心又是什么滋味。
清静无为,大道至简,这怎么能是一个陷于情爱的人能做到的?
她扪心自问,一直清静自持,到底是为了哪般?
白恒本来陷入昏睡中,却见一个女子摇醒了他,“跟我走吧。”
白恒本来神思就有点飘散,却被这个声音叫的集中起来。
“好吧,我的身子已经是这样了,你能带我走吗?”
那女子没想到面前的这个男子这般孱弱,便夹他在腋下,匆匆飘了出去。
一路疾驰,仿佛是在空中飘荡,白恒很久没有御风飞行过了,竟在病中有了这般奇遇。
记得上一次,还是在昊京,为了追赶师兄。
是呢,师兄走的那样快,若不是用御风之术,还真是赶不上他呢。
飘飘荡荡,他竟觉得舒畅的很,心想这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虽然胁迫了自己走,却能在空中飞行,怕不是什么精怪吧。
想到此间,他努力睁开双眼,奇怪的是,那女子肋下,竟长有翅膀。
那一对肉翅足有一米多长,上面覆盖着雪白的羽翼。
而自己却被那女子用双手抱持着。
他本来是极守礼的人,如今却被一个陌生女子抱在怀中,顿时脸就红了,开始手脚挣扎起来。
那女子觉得怀中一动,便低头看他,“别动,很快就到了。”
白恒向下看了一眼,只觉得波涛汹涌,若是那女子松了手,此刻就凭自己的功力,还真是无法在大海上脱身。
只有由着她抱着,好在,她也并没有更多非礼的举动。
又飞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降落在一个花香扑鼻的小岛上。
白恒闻见那花的香味,只觉得整个脑仁都清醒了一般。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的心脉受损,而且神识也受到了强烈的震荡,本该是命不久矣。
可是来到了这个莫名的小岛上,却开始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
他回想了千百遍,将记忆中关于达马蒂的点点滴滴,一一拼凑,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奇异的感受。
那女子不容他多想,让他自己跟在后面行走。
白恒心生一计,直接扑倒在地上。
那女子见他这般孱弱,叹了一口气,“唉,竟这般虚弱,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白恒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用,怎么用,也不知这羽人是要将自己炖了,还是把自己烤了?”
那女子小心的把他又夹在腋下,仿佛不用丝毫力气,就大踏步的向前走了。
白恒趁着这个间隙,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小岛。
这是一个大海中央的小岛,周围都没什么景致,只有些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树荫下是很多散发着奇香的花朵。
那些花朵有着各样颜色,但都是碗口大的重瓣,大多都是艳丽的红色、紫色和黄色,很少见到白色的淡花。
那些花朵旁边,吸引了一种通体蓝色的长尾雀鸟,那些鸟儿仿佛在吸食那些花朵的花蜜,一边尽情的欢唱,一边尽情的觅食,好不快活。
白恒也大口的呼吸着这些香气,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轻盈起来,也许,这些花朵就是传说中玉魄花。
记得师父曾经跟他们师兄弟闲谈过,说异域有一种花儿,叫做玉魄花,不仅香气沁人心脾,还有一种特殊的妙用,就是可以固本培元,强健心魂。
也许真的是因祸得福,被这个女子俘获,却来对了地方呢。
待这个女子将他放下时,他看见一个庙宇出现在了眼前,如果没有看错的话。
那廊柱都是白色的大理石雕成的,真不知这个小岛从哪里获取的石材。
那石柱洁白细腻,白恒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触手细腻,比那潋滟池的春水,还要温润。
里面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忽然响起,“结衣,你回来了。
怎么这次没有带鱼人回来?”
那个被唤作结衣的女子笑了笑,“长姐,你仔细看看,这个男子比那些鱼人,可要有趣多了。”
中年妇人走过来,伸手就捏住了白恒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是呢,这个要有趣的多。”
白恒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可惜此时神识虽然已经清醒了,但手脚还是无力,反抗不得。
只得任由那中年妇人在他面上仔细地看了两圈,这才放手。
白恒从未想过,竟然还有落到异域女子手中的一天,而且她们显然不是要炖了他,也不是要烤了他。
最坏的情况,竟然是,他白恒修了多年的清静之身,怕是要被玷污了。
懊恼已经来不及了,早知道刚才就该放手,让自己掉入大海,反而得个痛快。
师父早年就说过,他迟早得为这容颜付出代价。
他一直以为都是师父在调侃自己,因为师兄相貌平平,却因为修炼而元气充溢,由内而外的散发着精神。
自己却因为天生的容貌清隽,总是被妇人们围观。
但,鸿音王朝占星师的身份,让她们多少有所顾忌,谁能对敬神之人不敬呢。
占星师可是在人间沟通天神与人的媒介,若是对占星师不敬,那就是对天神不敬。
凡人见了白恒,总是生出十二分的敬意来,所以他在鸿音王朝从未被人用玩赏的目光直视过。
如今,这是头一遭。
不,他仔细回想,其实,与若水初见时,她的目光也是直拉拉的扫射过来,并不像别人总是有意回避着什么。
但若水心中澄明,她大约只是怀疑他的身份,不像面前这两个妇人,似乎已经用目光把他的衣服剥了个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