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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小像

可是自从和亲的事情定了下来之后,宫廷的教引嬷嬷就日日来给蕊儿殿下上课,务必要让她一切举动都合规、合仪,不能再有一点差错。

本来这一切都是以要进行长公主的正式册封大典而预备的,但是因为议礼的耽搁和迁延,这大典便一直没有举行。

蕊儿殿下的称呼也没有改变,公主的封号也是议来议去,都没个定论。

刚开始说要叫怀远公主,有人反对说,一听就是为了和亲和诞生的名目,蕊儿殿下为了鸿音王朝去和亲就够委屈了,还给这样一个封号,实在是欺负人。

后来又有礼部的主事拟了一个明怡公主的封号,又有人出来说这个封号文绉绉的,听着别扭。

再后来,礼部尚书亲自出面,拟了一个清澜公主的封号,既有海晏河清之意,又有空谷幽兰的美好寓意。

这下子众人都不吵嚷了,说孔尚书的学问果然好,只是这册封大典却一直定不下日期,皇帝也最终没下圣旨。

这样两个月下来,日日的演练让她的确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说起来,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在驿馆之中,她坐在那里,不用一言半语,就是一个公主的风范了。

那乌延国的使者,按足规矩给公主见了礼。

蕊儿淡淡道:“来使真是多礼,我亲自来这驿馆,就是让来使好画那副小像,也算是给贵国的国主一个交待。”

那来使听了欣喜,没想到这公主竟这般好客与热情,这与他了解的鸿音王朝的风俗大不相同。

他有些激动,但依然按捺住了内心的不安,点了点头,“谢谢公主殿下光临驿馆,我这就去准备绘画的材料。”

那乌延国的使者进了旁边的屋子,去收拾画具,清池上前两步,向上拱了拱手,“蕊儿殿下,您这是唱哪出呢?

等画完了,我就送您回去。”

却不料蕊儿轻巧的一笑,“大总管,您何必也来趟着浑水,这会子趁没人看见,赶紧回去的好。”

清池一听,只觉得两个耳朵都跟炸了雷一般。

“蕊儿殿下,您就别闹了。

我知道和亲的事情,你心里不愿意,可是这是国家大事,您也得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

蕊儿忽然板着脸,嘴角都蕴着怒气,她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在这里,不就是体谅哥哥嘛,不然我干嘛要来让他画这个小像。”

清池被蕊儿拍桌子这个举动给吓到了,他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这般巨大的力量。

蕊儿刚开始还没在意,可是她顺着清池的目光一看,那沉香木的茶案,竟然就在她掌下裂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蕊儿拿起自己的手,仿佛不能置信似的,长大了嘴巴。

刚好这时候,那乌延国的使者也看见了这一幕。

“公主殿下天生神力,当真是福兆啊。”

他的话一瞬间化解了这种尴尬,室内的气氛才从冰点开始慢慢回升。

可是清池知道,这不寻常的举动下,是宾州这个分支皇族隐藏极深的秘密。

他们天生的神力应该是先祖血管中流淌着的那种狂血,同样的东西,在这一代竟同时显现在了兄妹二人身上。

蕊儿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狂血的力量,她有些欣喜,又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原来不止是哥哥,自己也是火神赐福的人呢。

她忽然开始对自己的未来,多了一种期待。

也许,凭借这种神力,自己也可以有另一番作为。

清池默默不语,只觉得蕊儿殿下在一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他刚进来时,就让随身跟着的小徒弟,赶快回宫里去报信。

虽说云妃娘娘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在掌握的样子,但是自己这边若是不能及时将情报送回去,那责任就在自己了。

跟着云妃娘娘做事一来,他已经养成了及时汇报的习惯。

若是事情办不好,尚可辩解,若是连消息都传递不力,那就是不忠心的问题了。

清池慢慢收回自己的心中的那份猜疑,且看那乌延国的使者,如何帮蕊儿殿下绘那小像。

只见他支起了一个木头的架子,足有半人多高,架子上是一块薄薄的木板,打横放着的。

他似乎是早有准备,跟鸿音王朝讲画纸铺在桌面上不同,他是将画纸竖起来的。

那薄薄的画纸,倾斜的竖立在作画者的面前,看着好生奇怪。

可是他刚落笔描了一个人影出来,就觉得这种画法当真是奇绝。

仿佛那个影子就是本人一样,连清池这样完全不懂画的人,都觉得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特别的像。

待那使者细细地描了衣带,描了裙摆,整副小像就越发生动起来。

蕊儿一动不动,她内心虽然起伏不定,可是看起来还是一副安然的样子,仿佛乌延国的和亲对她是一桩喜乐的事情,仿佛那里有一个有情郎在等着她一般。

甚至画着,画着,她的嘴角都开始微微上翘,不知是她想起了什么,面上禁不住露出笑意来。

清池在一边看着这景象,实在是纳闷。

这蕊儿殿下到底在想什么呢?

据说是宾州牧进京之后,时常的被招进观德殿,每到这时候,蕊儿殿下都会去一旁窥视。

结绮阁距离观德殿最近,她甚至不用出她的结绮阁,都能将观德殿的正殿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她每次都是掩身在屏风之后,偷偷的不知看着什么。

清池撞见过两次,刚开始是以为她好奇于政事,但其他外臣觐见的时候,并不见她窥视,唯独这个宾州牧。

唯有他出现的时候,蕊儿殿下才会这般大费周章。

如果说真如流言中所说,蕊儿殿下是相中了这宾州牧的话,那她不愿意和亲,就似乎容易理解的多了。

可是这会子,在乌延国时节的面前,她为何又面露笑意呢?

难道是她终于想通了,愿意履行身为公主的义务了?

虽然册封大典一直没有举行,等于说她长公主的身份也一直没有得到朝廷的确认。

为了这一个虚名,她就忽然间想通了这一切,愿意远赴西陲边地,做一个和亲的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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