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扭头看一眼。
路不同头一低做查阅手机状,手机内什么信息都没有。
他有点儿忐忑,“自己是不是被组织遗忘了?”
‘老幺’径自去了。
路不同踱到‘屏幕’墙入口处的玻璃窗前向下看,满眼尽是高低起伏的山丘一路绵延直至天际。
“一览众山小啊!”
感慨一声,又冒出‘白驹过隙、苍狗长风之类的文雅词儿。’
他也不知道‘白驹苍狗’是什么意思,更懒得用手机查,转身走进‘屏幕’墙后面的通道。
淡雅的天蓝之色瞬间变成了养眼的翠绿之意。
那堵直达穹顶的‘屏幕’墙,原来是一扇‘屏风’。
通道内:地面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偶尔点缀着几块奇峰异石。
匠心独具的流水迂回其间,有锦鲤游弋在积水池中。
水面上袅袅雾气随波四溢,最终弥散于各类植被之中。
还有飞流直下的小瀑布、青翠嫩绿的细竹林、枝叶繁茂的芭蕉树、笔直挺拔的大翠柏……。
一道走廊蜿蜒其间,雕梁画柱、古朴典雅、曲折通幽之间步移景换……。
路不同穿行其内左顾右盼,忍不住诗意大发。
可惜高中毕业的学识限制了他的发挥。
唯一的印象是初中语文课本上好像有篇介绍园林的,偏偏内容一个字也没记住。
思来想去,唯有长叹一声,“卧烤,真好看!”
一路走走停停,越过数重台阶、又拐了数个弯儿。
当他穿过一座紫皮石头垒成的圆拱门时,养眼的翠绿之意瞬间变成了‘富贵逼人’之气。
但见偌大的一个厅内,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圆桌。
一‘水’‘黑裤青衣短打扮’的男服务员穿行其间,把一盘盘凉菜摆于桌面。
一道地台将圆桌分为左右两侧。
一侧圆桌铺大红桌布,一侧圆桌铺金黄桌布。
峨嵋七仙女围坐在一张黄色餐桌旁嗑瓜子儿,桌旁就是便于出入的地台。
她们的‘七个儿子’在附近游走跳跃……。
地台直通空旷的典礼台,尽头又是一堵直达穹顶的‘屏风’。
屏风内不再是蓝天白云,而是姿态优美曼妙的‘飞天’动图。
路不同扫了一圈,没发现‘疑似’收礼金之人。
当即“哈哈”一笑,“土豪,我来了!”
前面几排太扎眼、后面几排听不清、中间位置进出不方便。
溜着大厅墙根儿一路向里,边走边细细观察:
最好的‘黄金位置’,是峨嵋七仙女所处的那一桌附近。
一些未曾谋面的人,三三两两占据了地台两侧的空桌。
这些位置:抬头可看热闹,起身就能跑路。
这些人都是深谙看热闹真谛的人。
‘七仙女’和‘成功人士’所处的黄餐桌,守着外围通道,位置有点偏,是‘白银位置’。
那‘老外’所处的黄餐桌偏后偏中间,听不清、看不明也不好跑路,是看热闹的‘垃圾位置’。
虽然不知道红黄餐桌有何区别,但直觉告诉路不同:离那群猴子和‘成功人士’远一点,为妙!
千挑万选,选了一张还未摆放凉菜的红餐桌。
这位置虽然有点偏,但贵在:不仅毫不起眼还可暗中纵观全局。最重要的是,方便跑路。
万一看见刘雅思,可以有充足的时间选择‘是躲是藏’。
‘万事俱备、只欠热闹’。
不不不,还欠个厕所。
路不同抓了一把瓜子撒在桌上的空盘内。又倒上一杯饮料,然后喝了半杯。
这就等于无形中告诉别人:这位置,有人!
比单身狗吃快餐用薯条摆个‘有人’高明多了。
起身循着标志牌找着厕所。
便池墙壁上贴着小贴士:长大之人尽数入池。
路不同是成年人,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左右打量:地面上干干净净、一星半点儿的水渍都没有。
出门的时候看见‘七仙女’正在洗手。
‘七仙女’转头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便把头转回去。
“传说中的第‘三笑’来了?”
路不同心头一荡、老脸一红。
‘七仙女’又转头道,“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说完又赶紧转回头、佯装洗手,身子却在轻微地抖动。
路不同端详镜中的自己:
底色发黑的脸庞透出数块红斑红点,跟长了牛皮癣似的。
还有长短不一的数道划痕,呈发丝飞扬状、统一向右分布。
右眉正中有个小豁子,连什么时候刮的都没印象。
额头贴着的两块创可贴,其中一块没粘牢、耷拉下来一半。
青溜溜的脑瓜上,左侧隆起一个大包。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这个包看上去似乎小了一点儿。
长叹一声,不知从何说起。
‘七仙女’强忍笑意,从兜里掏出一顶帽子递给路不同,眼睛却是不敢看他。
路不同伸手接住,二人的眼神在镜子里‘碰’了一下。
‘七仙女’“哎呀”一声怪叫,一把抱住路不同、把头埋进他怀里纵声大笑。
路不同只觉身子如同被铁箍‘箍’住,蓦然醒悟道,“你、你是小张?”
‘七仙女’笑得浑身乱颤,“我真佩服你死了……舍得这样作践自己……。”
路不同仍是满腔狐疑,“你、你真是张超然?”
‘七仙女’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是姑苏何家二千金,何小河。”
话虽这么说,嗓音却变成了男音。
无数个疑问化成一句话,“和你一起的,是季师傅?”
小张脸色变了一变,“你怎么看出来的?”
路不同摇头道,“眼神。他看我的眼神。”
小张点点头,“现在知道我们在这里、你放心了吧?不要鬼鬼祟祟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哦,除了一件事。”
“什么事?”
“千万别再叫我看见你!”
小张说完便佝着身子、打着哆嗦,极力克制着笑意走了。
到了卫生间门口,右足轻轻一顿地。再走起来的模样,就变成了‘七仙女’的摇曳身姿。
只不过这性感的身姿,在路不同眼里再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原地蒙圈了一会儿,他回过神儿,照着镜子把帽子扣在脑袋上。
竟然是女式的浅灰荷边水盆帽。
这中间有太多他想不明白的弯弯绕绕,谁还在乎一顶帽子?
一个人风风火火闯进来,看见路不同楞了一下,“你怎么又换造型了?”脚不停步跑到一个水池子旁,把胸口一抖,一堆拳头大小的小葫芦“噼里啪啦”掉满水池。
看着这一堆葫芦,路不同突然想起纵狗撵自己的‘葫芦娃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