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成的“人为证据”搜寻工作,开展得极其不顺利。
断裂破损的阳台就在那倒着,可是,哪看得出是否人为呢?相应楼层去过了,各种监控也调看了,真看不出什么啊,那阳台,就忽然那么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仇大成很想直接报案的,却给硬生生忍住了,没有确实证据,至少也得有个蛛丝马迹吧,什么都没有,报哪门子的案?用一个相熟警官的话来说,这么大一口黑锅,要找替罪羊,也找个靠谱点的,一个中学生!能更夸张点吗?你当公安局是你们家开的啊,更何况在这种时候。
无奈,只能自行找人秘密探查。
仇大成掷出重金,想请几个专家过来现场勘查一番,绝大多数人一听是这事,避之唯恐不及,又哪敢接活,终于有个别的,看在钱的份上来了,匆匆看过之后,只是无奈摇头,你钢筋这么细,水泥标号这么低,还需要什么“人为”啊?果然不是一般的心黑加无耻,赚你的钱,一点心理负担都不用有。
两天后,仇大成终于彻底绝望了。
接下来呢,要考虑退路啦,“阳台脱落”事件这么一番折腾,公司差不多该解体了,公司账户被冻结着,大笔的钱取不出来了,总算银行没有做得太绝,自己私人户头上还有些钱,家里也还有点存款,那么,赶紧跑路吧,再等下去,怕是走不了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双手裹得像粽子似的仇燕,被悄悄地从医院带了出来,赶往南郊国际机场……
何逸辰很快察觉了这一情况,本想掏出手机,打给新浦镇派出所,却又有些犹豫……这个仇大成,别看只是个建筑商,方方面面的牵扯肯定不少……他就是根导火索,是枚炸弹,深挖细查下去,还不知会带出什么……自己针对的,也就仇大成一家,没必要牵连太多……所以,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是,让他离开……派出所,还是别跟着趟这摊浑水……
当然,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先前说过的话,总是要兑现的嘛。
于是,已经登上飞机,等待着遁逃国外的仇大成一家,忽然悲哀地发现,除了护照,其他的各种证件,各类银行卡,连同身上的大笔现金,全都不翼而飞了……
悲剧,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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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毅已经被岳山镇派出所拘留七天了,拘留地点也从派出所转到了第一看守所。
曾毅很郁闷,明明是见义勇为,好心提醒那名年轻女子提防小偷的,明明是那个“偷儿”先动手的,自己只是本能般地自卫反击……
办案民警得知自己是个退伍军人,还是这样的事由,倒是有所关照,可是,凡事讲求证据,那名被自己帮助的年轻女子,早就不知跑哪去了,那么多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特别是在那个什么“豹哥”的带着一群人到达现场后……而那个受伤的“偷儿”,却被一堆的人证明了“清白”……因此,自己反被定性为了“寻衅滋事”,“故意伤人”,要赔偿对方巨额医药费,甚至还可能面临着牢狱之灾。
大街上,应该是有监控探头之类的啊?但是,当曾毅提出时,办案民警却无奈地表示,他们所处的位置,处在监控探头的盲区……这些偷儿,对作案环境,一定做过一些摸查……
曾毅很窘迫,只身一人来到榕州,出了这事,周围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任职的物业公司,不可能为自己奔走,父母不在身边,年龄也大了,身体又不大好,就别再拿这些烦心事打搅他们了,他们也解决不了的,徒增烦忧而已……至于那些势利眼的亲戚……还是算了吧,他们只会看笑话,也没多大能耐……
本想打电话回连队的,但一来连队并不在榕州,有些鞭长莫及,二来自己当年在连队时,与几位领导关系实在太过一般,甚至由于性格等原因,还有一些不招待见(这也是曾毅虽然有连队比武“全能第二”的好身手,却被安排第一批退伍的根本原因),这个口实在难开啊,估计开了也没什么用……几名关系还行的战友散落在五湖四海,关系也没铁到“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地步……就算来了,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别去劳烦他们啦……
办案民警说,对方伤势比较严重,至今昏迷不醒,若能积极赔偿,能够很大程度上减轻罪责……可是,就自己那点工资,够赔什么……再说,凭什么要赔偿啊……自己明明是见义勇为……
曾毅颓然地坐在大通铺上,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同监房的那群蓝马甲,在得知曾毅进来的缘由之后,对他倒是颇为同情,几个老马甲也没敢怎么刁难。
“……你傻啊,见什么义什么勇什么为,你以为能打些就能见义勇为?这年头,没个千八百万,没有强悍背景……谁特么敢见义勇为啊……”一相熟些的蓝马甲如是说。
“……那些围观的,哪敢站出来给你证什么明啊?对方明显是一个团伙……哪个不怕被打击报复……那个女的也太特么不是东西了……你这么帮她,她居然就这么跑了……这号人,帮她有个鸟用啊,还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另一蓝马甲如是说。
监房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走进两位民警,蓝马甲们齐刷刷站了起来。
“0129。”一民警道。
“……到。”曾毅一愣,连忙答道。
“跟我们出来。”民警说着转身便走。
“诶。”曾毅赶忙快步跟上。
这是要提讯自己吗?拘留这么些天,也就第一天时,在派出所进行了讯问,做了相关笔录,自己能说的都说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再如何提讯,也就那样了……难道……对方伤情有所变化……
曾毅心中有些忐忑,对方的伤情,直接决定着他的罪责,要是伤情恶化,甚至没能撑住……曾毅不敢往下想去……从来没有这般祈盼过一个“偷儿”能够健康平安……
“有人要见你。”走出监房后,一民警小声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谢……谢谢。”曾毅晃过神来,连声致谢。
是谁要见自己?来帮自己的吗?
曾毅脑海中困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