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君为患正文卷第八十二章美人心思琴声泠淙,意静幽远,配合起摇曳的烛火,就像是环佩鸣玉,叮咚作响。
琳夫人所处的院子,虽然不算得什么幽静之处,但月下美人,琴声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欣赏,都会觉得是一场无与伦比、美轮美奂的听视觉盛宴。
如果没有奴鸨急匆匆的脚步声来打断的话。
琳夫人在听到奴鸨“扣扣”两声的敲门声之后,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在这个地方,能在这个时候来找她的,也就只有这里的奴鸨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这个地方,并且自己到了这个地方之后,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让她能够安生到现在。
除了不能随意走动,离开这里之外,其余的事情倒是不受限制,她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只不过,这样的生活总觉是有些虚假的。
她虽然已经适应了随遇而安的生活,但也不是就这样随随便便听之任之的人。
她这个时候的平静安稳,也不过就是为了能够给自己换取出去的机会,即使还是在这个地方之中,也总比一直囚禁在这屋中的方寸之地里要好得多。
她停下了手中的琴,起身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奴鸨那张谄媚的脸,对着她小声却又不容拒绝地说道:
“琳夫人,现在前面有个贵客,需要您前去一趟。所以您,带着您的琴,跟我走一遭吧?”
嗯?琳夫人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是惊讶于奴鸨找自己的事情,竟然与弹琴有关。
她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为何会如此大胆,将自己这样身份的人,给虏到这里。但是按照常理判断,能够无所顾忌虏她来的人,一定是想要从她身上获得什么东西的。
这个地方她虽然没怎么出去看过,但是从一些偶尔路过的男男女女身上,也足够让她推断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可是就算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人竟然就真的敢让她在前面露面么?
露面就算了,哪怕叫她去前面是为了折辱她也好,也总比现在让她去弹什么琴要正常的多吧?
琳夫人心中想着许多的惊讶不解,突然就生出了一些莫名的兴趣。
她这么多年来,本来对这世事都已经感觉到了厌倦,要不然也不会就这样费尽心思从宫中离开,开始过这一段时间的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
现在她的人生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比起恐惧害怕,更多的却是一种在心中重新燃起的好奇探索之心。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知道,点她去弹琴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想着的琳夫人,便抱起自己心爱的琴,跟在了奴鸨的身后。
奴鸨并没有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琳夫人的存在。
因此,琳夫人虽然是随着奴鸨走出了房间,但是却并没有走那些明明白白的能够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的大路。
奴鸨将琳夫人的眼睛蒙住,然后就带着琳夫人走进了他们自己修建的密道。
密道弯弯折折,非红院元老是不会晓得的。就算是有人阴差阳错地发现了这些密道的入口,却也绝对无法从里面走出去。
可以说,对红院抱有想法的人绝对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琳夫人手中拽着一根绳子,被奴鸨牵引着往前走。
她自觉方向感还不错,想着就算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了,也总该会记下那么一两条。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完全无法记清楚这里走着的路。
奴鸨仿佛是十分清楚她心底的打算,在出了密道之后就直接毫不客气地对她说道:“琳夫人不必白费力气了,我们这里的密道修建都是经过严格设计与实践的,想要凭藉自己的记忆来恢复密道的构造,就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琳夫人抿了抿嘴唇,适应了一下眼罩摘开后的有些明亮的光,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这个极近辉煌的房间。
奴鸨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刚刚在琳夫人面前的那种伏低做小、谄媚至极的样子了,反而整个人身子也直了,精神气也提起来了,就像是有了什么充足的底气,什么都不顾及,什么也不怕了一般。
他浑身上下好像是有了一种趾高气扬的气场,对待琳夫人的态度虽然还有些恭敬,但是较之前,已经有了许多发号施令的意思。
他对琳夫人说道:“需要你出场的贵客就在我们这间房间的隔壁。别的不说,我相信琳夫人的琴技,是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琳夫人撩了撩头发,似乎是并没有将奴鸨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她现在满心满意地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即将要见到的所谓的客人身上。
她歪了歪头,然后就抱着自己的琴,推开了与隔壁相连的那扇门。
然后,琳夫人就难掩惊讶了。
她实在是没有能够想到,点自己来弹琴的人,竟然是一名女子。而且以她的眼力看来,这名女子的长相,绝对也是一个顶顶的大美人。
琳夫人之所以忽略了阿瞒的存在,就是因为阿瞒一直黏在司马婧苓的身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就像是这里的那些男性公子一般。
直到琳夫人彻底走了进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司马婧苓,注意到了她和阿瞒之间的互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想错了。
看司马婧苓和阿瞒两人的那黏糊的样子,就绝对不可能是刚刚认识的,两人绝对是早就认识的熟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一对互相爱慕,无法分离的恋人。
她真的觉得有趣极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先行探究这些的时候。
司马婧苓见琳夫人进来,马上一眼就确定了琳夫人的身份。
原因无他,无怪乎就是因为琳夫人的气质太特殊了。爱我电子书
同样都是从深宫后院之中出来的人,司马婧苓很是敏锐地从琳夫人的身上,闻到了独属于深宫那繁华而又腐朽的气味,甚至在这种气味之下,感受到了与自己十分相近的气味。
她默不作声,按下不表,直接就抬头装作颇为傲慢的样子,对着琳夫人扬了扬下巴,示意琳夫人赶紧弹她的琴。
琳夫人也不在意司马婧苓的这个态度,微微一笑,如春风化雨,就将琴放在了琴案之上,盘腿坐了下来,手指一动,琴声就响了起来。
这琴声,实在是有些动听。
琳夫人一弹琴,就像是完全沉浸在其中一般,对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没有了反应。
她感受不到司马婧苓身边的阿瞒,放在她身上探究的目光,也看不到司马婧苓听到她的琴声,似乎很是惬意,手指不断地敲着眼前的案几,脑袋还随着动听的旋律微微摇动,看起来很是沉醉其中。
等琳夫人一曲完毕,司马婧苓便鼓掌喝好道:“这曲子果真奇妙动听,引人入境,欣赏起来,真真是一种绝佳的享受。这可真是不得不让人喟叹一声,琳夫人当真是北傲一绝色。
所以,琳夫人,有兴趣和我,一起聊聊么?”
琳夫人确信自己没有见过眼前的这名女子,但是自己被眼前这名陌生的女子认出来,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她总觉得,这些人能够在众多的男女之中通过这种方是选中自己,就一定是有备而来,活着直接干脆地说,这些人是冲自己而来的。
所以,琳夫人也没有扭捏做派,听了司马婧苓的邀请之后,就干脆很是大方的坐了下来,坐到了司马婧苓的面前。
她笑着问道:“这位姑娘好生面生,想必一定不是我北傲国的人吧?”
“呵,夫人好眼力。”司马婧苓闻言,不禁轻笑一声,“不过我很是好奇,北傲国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大国,为何夫人就敢肯定,面生之人就一定不是北傲之人呢?虽然,夫人不是第一个认出我的出身的人。”
“啊,是吗?”琳夫人好像很是惊讶的样子,“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我这种人,看起来好像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人,但其实恰恰相反,我可是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待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的人。
不过姑娘你既然已经承认,那就当作是我提前知道了的样子吧。”
琳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朝着司马婧苓俏皮地眨眨眼,一点看不出琳夫人其实已经算是一位中年女子了。
司马婧苓看着这个样子的琳夫人,不禁也真心实意的笑了。
她原本还在想,琳夫人能够肆意地生活在深宫之中,能够毫不留情面、十分利落地与自己家一刀两断,甚至能够让魏岚身边的老人欠下自己的人情,让护城都尉这样精明的人都无法任她自生自灭,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现在见了琳夫人,司马婧苓才明白,有些人的魅力,真的不需要长久的相处,而是一眼见过之后,就能够对她心生好感。
琳夫人,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聪明的人。
她清楚地直到自己每一个阶段应该做什么,应该要什么,应该如何去施展自己这个阶段的魅力。
这实在是一种很聪明的人。
而且,瞧着琳夫人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完全感受不到,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司马婧苓他们几人的长辈了。
司马婧苓在心中暗暗赞叹,而后面上却突然严肃了表情,冷冷地问了一声,
“琳夫人,你和魏岚是什么关系?”
琳夫人从司马婧苓口中听到那个名字之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地落下。
她低下了头,等她再次抬起头之后,就看到了她的眼神之中,多了很多讥诮,
“不知道你们从哪里知道的魏岚的名字,不过既然你们知道魏岚,自然也知道魏岚是什么人了。大家都是从宫里头出来的,而且我的年纪又比他大上一些,我们两个能是什么关系呢?”
“所以,琳夫人你的意思是说,你与魏岚就仅仅只是孙皇子与皇祖夫人的关系么?”司马婧苓嘴角微微一勾,“可是,据我所知,琳夫人您与魏岚之间的交流,好像要比你说得要更亲密一些吧?”
琳夫人不慌不忙,“不知道姑娘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与魏岚的关系,实在是称不上友好。保持陌路,已经是我能够对他做出的,最友好的态度了。
唔,姑娘初来北傲,要想得到这样的消息,肯定是经过多方面的打听的。虽然我不知道姑娘是从哪个渠道得来的消息,但我敢肯定地说,姑娘你,需要换一个消息渠道了。”
司马婧苓听了琳夫人的话后,不仅没有感觉到生气,整个人反而显得更加开心了一些。她甚至十分笃定地说道:
“琳夫人你与魏岚的关系不好,是因为大皇子吧?传言北傲的大皇子风度翩翩,能文善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北傲国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选。
可是,一场意外,让大皇子一脉断了个干净。
而有传言说,当年的这一切事情,都是由魏岚,也就是大皇子的儿子所做。
这个传言是否具有真实性呢?我想,琳夫人你一定有发言权的吧。”
琳夫人听到大皇子的事情之后,眼神之中翻涌的情绪再也隐藏不住。
她就像是被司马婧苓触碰到了绝对不能碰到的地方,猛地一下子就直直地盯向了司马婧苓。
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马婧苓没有回答,而是让不知道何时进来的夜雀,将他们在那个药铺抓到的朱管事带到了琳夫人的面前,
“我想这个人,琳夫人也一定很是熟悉,或者说,你们本身就是一伙人。所以,我现在是要留一些时间让你们叙叙旧呢,还是由我来替你们讲一下属于你们的故事呢?”
朱管事左右瞅瞅,低着头不说话。
而琳夫人在看到朱管事的那一瞬间,震惊之情就溢于言表。
她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朱管事,在看到朱管事脸上还有伤的印迹之后,心中明白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年纪还轻的姑娘,其实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
她沉默了一瞬,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
“我不清楚姑娘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是姑娘若是不能将你的身份告知于我,那很抱歉,我绝对不会多说什么的。我想,姑娘就算知道了很多,也一定也有很多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