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地小花聚在那枝头,仿佛要好的姐妹们正在说着悄悄话。
又到历玉轩的生辰了,每到这一日,永安的心便如千斤石块倾压。心情压抑的她举办了一场秋日赏桂的宫宴。
她的四姐永仪公主也在这受邀之列。
每到这一日,永安总是有着各样的办法使永仪公主进宫留宿,故而永仪公主和这历驸马已成亲了多年,却从不曾一起过过生辰。
今年的永仪公主依然是往年那副乖顺模样,她好似每一年都格外配合自己的五妹。
顺清则算好了日子,带着那些奇淫技巧之物,面带喜色的进了宫。
寻常宫宴而已,搜身也免了,一整盒须臾香就这么被她带进了平西门。
九月初一,又到了进宫请安的日子,澄王罕见地独自进了宫,他径直前往了皇后的居所丹凤宫。
今日的宛矜玥本是不想赴宴的,听闻永安公主和顺清郡主交好,这永安公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宴会气氛肯定很差。
可她一想到这次又可以见到姜姐姐,便有几分开心,她最终还是换了素日里常穿的劲衣,取下了腰间的长鞭,穿着一身挑丝双窠云雁装带着慕心进了宫。
桂花的香气略微有些浓烈,宛矜玥鼻子一痒,一时没忍住,手帕还未来得及抽出,就这么打了个喷嚏,那飞沫溅到了在不远处站着的卓白晴。
“真是个乡野丫头。”
宛矜玥望着面前眉头紧皱未出好言的陌生女子,到口边的道歉之语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姑娘这面容虽不及这姜侧妃万分之一,说话的阴损气倒是令人望尘莫及。”
“玉清郡主这是怎么了?若是不长眼地人忘记了给郡主行礼,郡主可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有的人不识礼惯了,一时忘了收敛,她可没有半分针对妹妹的意思。”
“你……”还欲再言的卓白晴就这么被姜梓悦生生打断。
“妹妹,那边花开得正好,赏花的人也识趣,不知妹妹可愿移步一二?”
“自是愿意的。”宛矜玥亲昵地抱着姜梓悦的手臂,就这么随她走向了僻静处。
面带愠容的卓白晴就这么被晾在了一旁。
“姜姐姐,给你看样物什。”宛矜玥面上有几分害羞,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团布。
那是她拆了绣、绣了拆反反复复折腾了十天弄出来的荷包,针脚依然不算齐整,上边的翠竹也不够挺拔,显得有几分歪斜。
“姜姐姐可不要笑话我。”原本只是有几分面热的姑娘,此时脸已红了大半。
“很用心。”
“嗯?”
“我要是个男子便会觉得伊妹妹很用心。”
“真的吗?”
“真的。”宛矜玥面上的潮热渐渐散去,现在的她人还在宫里,思绪却早已飘远,他也会这么想吗?
顺清望着两人的反应,还真成了闺中密友了,还分享起了女儿心事。就不知你的情郎知道你失了身,还愿不愿意要你。
今日的顺清郡主穿了乌金云绣衫配上了那散花如意青鸾裙。
按理说,郡主穿带有青鸾的衣裙是有几分越制的,但她和官家最为宠爱的永安公主交好,大家也便当做没望见了。
宛、姜二人相谈甚欢,形色匆匆的澄王府丫鬟便出现了。姜梓悦听闻澄王有事来寻,那面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
“我去去就来。”姜梓悦收敛了面上的冷意,强行使自己显得面色如常,之后便跟着丫鬟快步走出了月桂园。
国师之妹,郡主爵位,宛矜玥身边并不缺少贵女环绕。那些她分不清谁是谁的大家闺秀们此时围上来了不少。
她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这栎阳府中哪家铺子的胭脂味香色正,哪家铺子的绣娘手艺最好……宛矜玥本就喜欢舞枪弄剑,她听着这些就头疼。
闷得有几分喘不过气的她,借着更衣的由头走出了月桂园,在边上的回廊站了一会儿,慕心则被她留在了月桂园中等姜梓悦。
“见过郡主。”是一个面生的圆脸姑娘。“郡主怎么独自在此?”
“看腻了桂花,偶尔瞧瞧别的景致。”
“郡主真是个可人,不爱红妆爱武装。”
“花拳绣腿而已。”
“我此前可在街上看见过郡主的英姿,不似花拳绣腿,今日偶然看见了宛镇抚在宫中比武,便更觉郡主武艺不凡、不输男子。”
“宛镇抚在宫中?”
“今日官家在海晏楼前设了比武台,不少官家子弟都在。”
宛矜玥突然很想去瞧一瞧这宛子阳比武的模样。她回到了月桂园,和慕心简单交代了一番,径直往比武台方向走去。
无人的宫中小道,一股陌生香气飘来,晕乎乎地宛矜玥就这么被提前埋伏的小黄门抬走了。
那是一间废弃的宫室,里面的床都有几分破败,床脚处,一精致的香炉上,一根长香正燃得正旺。
原本给皇后请了安的澄王正准备和兵部钱尚书一道出宫,便被家中丫鬟拦下了。“王爷,侧妃她身子不爽,在月桂园晕倒了。”
以深情著称的澄王连忙和钱尚书告别,神采奕奕的高大男子走着走着便有几分胸闷乏力,眼皮越来越沉的他就这么晕了过去。
顺清手中拿着那黄铜锁,望了望床上的二人,确认没错,放下心的她亲自将那门锁了个严实。
三刻钟过去了,香炉里的香燃尽了。平躺在床上的二人渐渐转醒。
在须臾香的作用下,宛矜玥有几分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在此,旁边的男子也有几分陌生。
她拖着还有几分昏沉的身子,下了床,找起了出路。窗子都被钉死了,门也锁得严实。
转醒的澄王望着这满是灰尘的地方,连忙坐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了那个在找出路的女子。
空气中淡淡的熟悉香气,正是那须臾香,澄王面前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脸庞——顺清郡主。
这丫头竟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了?真是胡闹!这事要是闹大了,他还想当太子?做梦!
“这房间有出路吗?”
“暂时没有。”宛矜玥指着东边那扇门“不过两个人也许能将这扇门拆了。”
澄王顺着那手望去,便看见了那有两分朽烂的榫卯。他用了最大的力气冲着那榫卯猛撞过去,门扇有了几分松动。
在两人的合力下,那本就破败的宫室多了一扇彻底毁坏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