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天河刚用过午餐没多久新亚特兰蒂斯的卫兵来了，通知他教皇召唤他去见个面。

“嗯，事情差不多也到了节点了，等通知吧，干脆利落一点。”章天河在发现以前对舒尔密道。

“放心吧。”

章天河向舒尔密指了指耳朵上的通迅器，后者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了一眼，章天河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徐天启到了新亚特兰斯城的时候从闸口走到皇宫用了三四十分钟，章天河只走十几分钟，这个家伙常年像赶死似的走得极快，到达了皇宫，远远就有他见过的一些皇家侍卫走出来迎接他。他们还是那个老样子，戴着唬鬼的面具，手里拎着那个唬人的锤头，穿着华丽的制服——在章天河看来这是一种意识形态高度统一的表现，为什么日常生活要有仪式感，不是让你平白添那么多麻烦去的，而是要让你从物质、意识到精神上形成一种惯性，达到一些想到的效果。这有点像过去地球时代一些企业里常常把员工搞得焦头烂额的那些口号啊、体操啊、团建啊这类东西，有的人就迷信这些，就是要让不信的人进入这个氛围把他带到企业想让他有的那种状态里去——看上去很可笑，其实非常有用，群体的意识和个人的意识表现出来的属性是不一样的，一些高明的东西真能让人的意识形态发生永久性的偏转——所以从本质上来讲，意识控制是从地球上带到新亚特兰蒂斯来的，不过这边玩得更高级，他们控制人的灵魂，把它叫作“星灵感应”……

章天河自从来了以后除了谈判就呆在歼击舰上，说实话，他对这种东西是有点害怕的，因为就算他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也不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灵魂，如果被人在所谓的“星灵”上搞一下子也是挺难受的，因为这就相当于有人把他，把叫作“章天河”的这个人从灵魂上变成了另一个人。严格上来讲，人类身体的细胞每七年就要新陈代谢一次，他在物质上就变成另一个人了，但是留在脑子里的意识和留存在心灵上的感受不会变，这二者是比人的身体更珍贵的东西——要是这都被人动了那就把一个人彻底变成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了。

所以这些天他都尽量地不和新亚特兰蒂斯上的人有接触，不论他们星灵那一套东西他信不信，他觉得但凡沾一下他都会受到星灵的影响——从内心来讲，他认为“星灵”这个东西一定有它真实的部分，就像前面说过的耶酥带来的教义有它真实的部分一样，他对这一部分是持一个开放的态度的——但也像前面说过一样，这种东西一沾人的手就要被玩坏，变成一些人压迫另一些人的工具，那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做我自己不好吗还要你教我做人，哪怕我就是个盗窃犯我觉得我也还是做自己比做别人强一点，一共才不到一百年还要活成乱七八糟别人要求的样子，忒没劲，所以尽量地不要跟人们谈这类东西——虽然他和阿瑞斯说过要求他把星灵的秘密交出来，但是章天河其实是想把这个东西带走交回火星，他自己最好不要接触——交给火星去消化吧，这东西不是他个人可以玩得转的。

“章船长，交换也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我们两个星球之间交易的部分也差不多就结束了，现在我们来谈谈关于赔偿的事吧。”这天接待章天河的仍是教皇和阿瑞斯，不过侯梅林不见了，多了两三个不认识的老头。

“哦……你意思是要把打坏我们那七百个人的赔偿事谊跟我交代一下？”章天河捻着下巴说道。

“完全不是，你可能理解错了。”阿瑞斯这时脸上露出一种蜜汁微笑，说实话，以章天河的感觉他这样的人露出这种笑容是不适宜的，一个政治家一定是有一些必须的规范，你在谈判的时候露出这种甜腻腻的笑容就不太合格，因为不论你是占了便宜还是吃了亏你都不该像个铁憨憨一样发出这种笑——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不在乎你对他的看法了。

“我来解释一下现在事情的进展情况，顺便也就向你解释了我们星灵运作的原理——我答应过你要告诉你的。是这样的，我们认为在人和星球之间有一种相当紧密的关联，在天启战争以后我们的科学家转而去研究这个方面，你是聪明人，你应该会懂，当你的生存岌岌可危的时候你会迸发出莫名的潜力——我们的科学家很快地掌握了这个原理，并且可以让一些特殊的人和星球相通，我们可以确切地看到星灵和感到星灵。经过一些不断地探索和研究以后，我们发现其实当我们用一些特殊地方法去培养一些人，我们甚至可以让这些人做到强行把星灵灌输到另一些人的精神世界里，让他能认同我们的信仰……”

“所以水星上的人就是这么被你们控制的吗？”

“有的是，有的不是，像我交待过你的舒成春，那个人根本不需要星灵控制，只需要……”

“等等，你说的是‘心灵控制’还是‘星灵控制’？这两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吧？”

“是至高神灵宙斯的星灵，愿星灵与你同在！”阿瑞斯这样说的时候所有人都跟着他说了这么一句，当然，除了章天河。“我们人类的心灵力量还不足以控制另一个人类的心灵，但是一个星球的力量……”

“控制了一个人又能怎样呢？你们控制了水星上的人偷走登陆艇抢回去一个好看的女人，结果还不是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看的丫头吗？我感觉你们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们不存在高低之分，不过是城市不一样，培养出来的神女可能看上去不太一样而已……”

“那恕我直言，你们城市的审美趣味需要提高一下了，你看这个铁胆里培养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看，你呢就尽弄点丑的……”

“章船长，我一直对你很客气，请你不要再说什么亵渎神女的话，这在我们这里是要受锤的……”

“我在心里默默亵渎……没毛病吧？”

“……”阿瑞斯这时候有点笑不出来了，他板起了脸一字一顿地说起话来，“恐怕听完我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自在了，反正你也别想离开这个地方，我就告诉你吧。我们慢慢发现，如果可以用这种方法控制一个人的心灵，那么是不是……”

“也可以控制一颗星球的，所谓的‘星灵’？你们可真聪明！”

“你不用冷嘲热讽，我们做到了！我们可以深入地影响一颗星球的星灵，让神们都站起来，并且向其它星灵发射灵能……”

“用什么办法呢？就是把一些稀奇古怪的女人分别塞到一些星球内部吗？”

“……我们只需要激起灵能共振，就能对一颗星球的星灵发起攻击。现在，在我和你说话的中间，水星、金星、地球、月球，包括木卫一二三四上面都有我们的神女，而最关键的位置上，也就是向火星发射灵能的奇点我们的神女已经就位了，而接收灵能并转向火星的比邻星号也已经就位，只需要我一声令下……”

“就把我求咬了吗？太吓人了……”章天河哈哈大笑，“你们这套东西太不严谨，这跟你们当年在地球上乱扔核弹有什么分别？你只看到你把别人炸了，你怎么不看看别人也会炸你呢！不过我也不评价你们这一套办法，我就想问问，这另外几个老头，包括你跟教皇，想来就是你们这些搞星灵信仰的城市或者星球派来的代表吧？你们所有人都同意这么干吗？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是，你们这么干了想得到什么呢？就是闲得没事就要射火星人一炮，把他们杀光是吗？”

“我们要求你们交出所有火星和水星上的地盘以及资源，马上放下武器投降，从此……”

“跪下叫你爸爸是吧？就你们这德性你们也配？给你火星你也玩不转，过几年你们自己又要打自己了，有什么意义！不过看来起码你们内部现在是团结的，就是要一起来攻击火星。好了，你听听我的条件吧！我要求屋里的所有人立刻马上脱了裤子撅起老沙（屁股的另一种叫法）让我用你们那个锤子打屁股，不许哭不许叫不许流鼻涕抹眼泪，然后你们这个铁胆马上向我投降，放弃你们关于星灵的一切东西，特别是神女，我要带回去……”

“你放屁！”这时阿瑞斯蹭地就站了起来，抬起手就去摁他手上的一个遥控器。

“着家伙吧！”

这是章天河和舒尔密的暗号，他这里一说舒尔密那头就点火启动引擎，同时阿瑞斯的手指头也摁了下去。

一头是以星球，不，是以人做武器，一头是以科技做武器，也不知道最后谁们才能真正地打赢这场战争。不过，这就是第一枪了。章天河最后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然后像被巨物击中似的往后便倒，摔在了谈判这个屋的地上——其他人都没事，只有他摔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