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战乱年间与和平年间的百姓生活,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肯定是对事物的态度上。
相比于和平年间,邻里之间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无聊的人拿来说道,乃至于传的满城风言风语,战乱时期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偷盗抢劫那还算是轻,便是隔三差五的传出一两件命案,在百姓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毕竟,在这种的朝不保夕的日子里,百姓的底线不断的被压低,人们除了糊好自己的口以外,那还有多余的力气管其他东西,说的白了,这就是百姓逆来顺受的共性。
饶是陈青池在董承虎他们的帮助下,在广场大了一通雄威后,不过一夜的时间,城中百姓便已经坦然接受了,士兵入住的要求。
当然,在这一点上,赵振有明文规定,凡是入驻的士兵,一律不得强占主屋,但凡有抗令不遵者,一缕关紧马厩,与马同住。至于监督巡查的,便是被赵振特赦的那一十二个逃兵。
为此,那些人围着长葛城,几乎是跑了一圈又一圈,索性长葛地方不大,不然叫他们跑断腿不可。
但就是这样,还真的让他们抓住了二十多名意图不轨者,这一成果,足足让那十二个巡查兵得意了好一阵子,那是他们当逃兵时,从未活的过的成就感。
一时间,他们仿佛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在赵振一共派出二十多贯大钱的鼓励下,这些巡查兵更是欢欣鼓舞,暗暗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成为军中的百万富翁。
至于那二十个翻了军令的士兵,在他们拼命哭诉下,赵振则令人施了一顿鞭子,然后扒光了衣服,关进了马厩之中。
看到如此结果,一众亲眼目睹了施刑的士兵,心中顿感恶寒,与此同时,对赵振的畏惧也就根深。毕竟,普通人可想不到这等处罚,在士兵们的眼里,这比掉砍头还要令他们难以接受。
只怕从这一晚以后,那些人再也别想在军营中抬起头来了。
剩下的士兵畏惧之余,更是老老实实在吴刚等一众将官的带领,严格恪守赵振的禁令呆在城中,不敢出城半步。唯恐惹怒了赵振,也被扒光衣服拖进马厩。
而恢复常态的城外,随着军队的撤除,一时间又恢复了常态,只留下了屈指可数的守兵,一如往日的值守在城门口。看着门关口三两个进进出出的百姓,这些昨晚折腾了一宿的士兵,更是不住的犯困。
看着城门两侧,不断打着哈欠的士兵,石三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嘴角边的笑,却是透着寒意。
“嘿,亏当家的还让俺进城时小心些,说莫要让守城士兵看出端倪,直娘贼,就这一个个病怏怏的样子,还有甚端倪能叫他们看出来?”
走过城门时,石三眼角的余光还带着不屑,此地已经是他来的第三回,给他的感觉,这城里的守备更是一次不如一次。
难怪说金国已经日薄西山,单是从守城的士兵身上就可以窥见一斑。感叹之余,石三也暗暗情形,自己当初选择当逃兵的决定是正确的,若不然,自己肯定得和这座腐朽的城池一样,坐等覆亡。
哪像现在的自己,跟着当家的占土为王,要多快活有多快活!算起来,自己也三十好几了,是时候掳个姑娘回去压房了,要不,就乘这一票一并解决吧!
心里想着,石三嘿嘿一笑,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走进了南面的一片巷子。
虽说的长葛城中,住的都是些平常百姓,盖得都是些平房黑瓦,一眼望去看不到半点富丽的颜色。但是和石三面前的这片巷子一比,那些低矮的平房,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
入眼所见,竟是黄泥糊成的土坯,原本盖着厚厚茅草的土屋顶上,因为常年风吹日晒,有没有修补,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勉强蔽日。而土坯屋外,则是用乱石摞成的一圈猪圈,猪圈里面已经没有了猪,只有一两只掉了毛的芦花鸡,这时候,踩在稀烂稀烂的泥地地面咕咕直角。
等看到有外人闯入,这两只芦花鸡,一边嗷嗷的叫着,一边扑腾着翅膀,从石三的头顶飞过,溅了他一身泥水。
“呸,滚开,都滚开……”
胡乱用手抹了把头上的泥水,那石三气的大叫,抄起路边的一根棍子,就朝着那两只芦花鸡砸过去。但芦花鸡的反应远比石三要快,只见他的的棍子刚一飞出,那两只便扑腾的飞起,只落下两三根鸡毛飘荡在石三跟前。
虽没砸中,但石三的大叫声,还是引起了巷子中人家的注意,就看走沿路下去第三家土屋突然推开了一扇窗,窗户里面探出一个人头,对着石三招了招手。
“果然留了门儿……”
石三心一动,也不顾脸上站着臭烘烘的泥水了,赶忙拔起脚,就朝着那个开了窗户的土屋走过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石三这才拿手扣了扣门。
不过还没等他扣出声儿,门便被猛地的扯开,随即,里面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拉扯了进去。
“嘘!莫要出声,这几日城中戒备极严,莫要被旁人现了!”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石三眼前,正是昨日被赵振拿住的奸细头子,此刻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却看的石三一愣,对方下意识的就开口道:“老熊,你……你这脸,是怎么弄得?”
“莫要说我脸的事情了,我且问你,这一路上,你有没有被人跟踪?城中士兵,是否对你盘查的极严?”
那个叫老熊的奸细头子,此刻一脸的严肃,他这副模样还真就把石三唬住了,石三被他问得一愣,似是回忆一般过了半响后,才道:“不曾有人跟踪俺啊,你没瞧见,就俺刚才走过的门关前,守军都像是没睡醒似得,哪有半点严守的样子。老熊,你可别拿这一套蒙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