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转换间,程毅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过来,“俺知道大人的意思了,大人是想等到城破的最后一刻,再入城救人。如此,既能让他们吃足了苦头,也不阻碍大人继续和谈。”
“对啊,俺怎么没想到,那王渥不是看不上俺们的军队吗,正好让他们尝尝,没有俺们相助,他们困守孤城的苦头。等到最后,咱们再去捞他们一把,这样一来,俺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看不起咱们。嘿嘿,这法子好,解气……”
见唐牛儿嘿嘿的笑个不停,赵振心底也有些感慨。
说真的,他心底是不打算救郏城这些人的,因为这根本就是一笔极不划算的买卖。
他手上这两千骑军,已经是赵振能带出的全部精锐,基本上打一个少一个,而郏城外的那支蒙古军,真正实力还尚不清楚,但无论如何,自己打起来都将是极为艰难的一场硬仗,就算胜了,自己这支骑军,也怕是会伤到元气。
反过来,郏城里的那伙人,目前的状态,就是鞭子不打在身上不知道疼,说白了,就是欠揍。所以在听到蒙古军攻城的消息后,赵振心里几乎是一副看好戏的打算,毕竟就算这次没有蒙古军的突袭,赵振也会想办法让其吃些苦头。
可不管怎么说,抛开个人私心,处于大局的角度考虑,眼前都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远在百里外的完颜思烈,透过郏县城中那个汝州来使,重新认识自己实力的机会。
这一战,比任何谈判都要管用!
虽说这个代价有些大,怎么看都不划算,但只要自己能在这一战中成名,便是日后,在那联军之中,都有自己一席之地。
想着,赵振已经身子一提,跨上了战马,然后道:“下令全军,列队出!”
“出!”
看到赵振上马,程毅也跟着大吼一声,营地周围,那些骑军将士早已经吃饱喝足,此刻闻言,纷纷翻身上马,希律律的嘶鸣声中,两千匹战马汇成了一条黑色的长河,又缓缓的在树林深处游走。
路上,赵振想起了唐牛儿之前提及的蒙古探马,遂又开口,正要多问寻一些,得来的却是唐牛儿连连摇头,表示一问三不知。
按照唐牛儿的说法,他此前确实截获过不少蒙古人的探马,但那些人的口都闭的死死,任凭他如何努力,都问不出两三句话,只知道,这周边应该存有一股蒙古势力,而且对方也知道唐牛儿这支队伍的存在。
其余的,唐牛儿就一概不知了。
对此,赵振倒是觉得很正常,毕竟唐牛儿曾经在这里伏击过对方的兵马,必会引起对方的忌惮,而这一次郏城外突然出现的蒙古大军,很可能就是人家来报复了。
只不过,他们的报复对象似乎错了,将唐牛儿当成了郏城兵马,所以才闹的现在一出。
当初唐牛儿帮郏城时,城里那些人不领情,还将唐牛儿这位恩人赶了出去,现在倒好,蒙古人找上门了,而他们这位恩人,怕也是再也不会好心帮他们了。
不知道,这不知道算不算是因果报应呢!
赵振感慨着,虽说的他的视线还被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林遮蔽,但思绪却已经越过了重重树林,飘到了郏城的上方。
这时候,就看到那郏城的城头上,正并排站着一行人。
这些人的对面,是一马平川的旷野,而在旷野的尽头,那几乎到了天际尽头的地平线,此刻正一点点的粗重了起来。
那一幕就仿佛是有人,此刻正拿着炭笔,正对照着那一条线,在一点点涂抹似得。
“那支军队是什么时候现的?”
抽回目光,直到这时候,王渥才觉今日的阳光,竟然格外的刺目。
也就是片刻功夫,他就感觉到眼前阵阵黑,此刻也忍不住闭上双目,拿手轻轻的揉按了起来。
听到王渥问起,一旁的姬汝作面色更是无比的凝重,他道:“就在半柱香之前,前线哨岗传来的消息,员外郎,依你看,会不会是那唐牛儿在咱们这里吃了苦头,所以才纠集了兵马,来报复咱们。”
当日在衙堂上的场景,姬汝作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他曾经眼睁睁看着唐牛儿只带了百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两百人的蒙古骑队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