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父母从小就把我许给邻居家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我跟你在一起的，”艾妮沙雅终于说出了让他晴天霹雳的实情。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里格一时冲动，说出了让他立刻后悔的话，他迅速收住口，心口的剧烈跳动让他脸色潮红。

艾妮沙雅一震，她退后一步，挣脱开里格的环抱。抬起头，脸上泪迹未干，她用有些陌生语气对他说，“那，那也许是，为了，爱？”

“而现在，我并不确定。”她挣扎着说完，又一阵泪雨洒在她的衣襟。

“哦，天哪，看我说了什么蠢话！看我！”里格猛冲上去，不顾一切地再次搂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你不能！”他在她耳边喃喃自语。

“我只是夏天的蝴蝶，到了冬季就会死去，而你恰好在这个季节出现，又恰好在我死去前，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幸运和不幸。”艾妮沙雅颇为伤感的话刺激着里格，“为什么就不能退亲？你难道爱他吗？”

“他还是13岁的孩子，等过了1年他就能娶我，你觉得我会爱上他么？”艾妮沙雅的眼睛像蓝天那样清澈，甚至还有飘过的云，她望向天空，“好想做那一片自由的浮云！”

“你和我一起走，我带你走！”里格决定用一生将她一起捆绑。“今天就离开这里，当然，如果你愿意！”

“我，我，”艾妮沙雅坐在了草地上。“你父母会伤心吧？”里格知道她家还有好几个兄弟。

“父母？他们，唉。”她晃了晃头，有些不愿说话，“我不知道。”她的话透出一种愁怨。“我知道自己在背后说家人坏话，这，这很不好。但是，”她又卡住了。

里格知道不能催促，只是轻抚着她的背，她真的挺瘦弱，一股爱怜涌上心头。“我听着呢，艾妮沙雅，亲爱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

她抬起头，眼眸充斥着莫名的哀伤，“他们会伤心的，再也没人洗衣做饭做那些家务活了，未来一年还将少一份礼金，他们会为此伤心欲绝。”艾妮沙雅里格一阵痛楚，他用手轻拍她的羸弱肩膀。这姑娘受了多少委屈，承受了多少负担？

他掌心是姑娘粗糙的手心，指根那里居然有老茧，“怎么，这是需要你做什么重活？”里格奇怪的问。“是的，放牛除草，种地，这些都要做的，毕竟家里还有四个儿子要养。”

“难道其他儿子不会做，据我所知，他们比你还大呢？”里格有些愤怒起来，“因为他们都是亲生的孩子啊。”艾妮沙雅幽怨地轻声说，“啊，你是？”里格一惊，难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孤儿？紧接着却又有些欢喜，因为这样他更能带走她了。

“对，我是他们领养的孩子，三岁就可以干活的免费劳力。”艾妮沙雅声音大起来，“到了7岁还准备不让我念书，说浪费钱。幸好社区是强制入学的，我才能读到了高中，不过家务也没少干。我12点才能睡，6点就要起床准备大家的早饭，哥哥弟弟要带的午饭，一回家就得骑三轮车取水，做晚饭，洗衣，打扫清理，作业只能等到10点开始做。星期六和星期天都需要田间打理。”

“唉，你真是和我同命相连，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这真是很辛苦！”里格紧抱了她一下，“整整15年都这样过来了，我都习惯了，”

“说实话，我以为你，”艾妮沙雅犹犹豫豫的不知怎么说。

“以为我什么？艾妮沙雅，我希望你能更坦诚一些，我倒希望你的心也要和你的身子一起交给我。”里格紧抱了她一下，艾妮沙雅抬头，眼里如春日湖面掠过的惊鸿，一丝喜悦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我以为你，你只是找找乐子，欢愉一刻后第二天就再也没有踪迹的那些海上人，阿加莎就说过的。”

艾妮沙雅继续说，“不过，我想这也是命运，我有自己要走下去的路，你也有自己要驾驶的船，毕竟路海并不相通，就如水火不兼容，它们交汇一刻的灿烂并不代表着永恒。你说是么？”话语在树林子里翩飞燕的啼叫声中更显哀怨。

“你不需要因为那一夜，就为我负责，真的。因为那也是我愿意的。”艾妮沙雅发出一阵轻笑，却有点苦涩。

里格愣了半天，这才说，“你不见我的那些日子，我确实也想了很多，但从未想过放弃这两个字，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和你一起生活，结婚生子，你在家帮我料理2个儿子2个女儿，我在海上给你和娃挣钱，很多钱，让你和我们的孩子穿漂亮的衣服，接受良好的教育，一个足以让六口之家享受生活的房子。但我得找到你，得到你，还有你的心，让你跟我回家！”他几乎要流泪了。

艾妮沙雅静静地听着，牙齿在下唇留下了一排齿印，她微张嘴刚想说什么，里格已经用自己堵住了她。

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热烈，湿润口腔里漫溢着爱的芬芳。

良久，里格才放开她。“你父母呢？”里格不知道该不该问。

“父母？他们都在家啊，”艾妮沙雅有些奇怪，直到她明白原来指自己亲生父母，旋即一种更浓稠的愁绪笼罩了她，“他们都死了，我被孤儿院收养的，然后就到他们家了。”艾妮沙雅深深叹气。

“艾妮沙雅，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里格握住她的手，郑重地对上她的双眸。

“里格，我，但，”艾妮沙雅有些为难，“是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是不是你现在的父母那里需要钱，我给他们就是了，大不了我重新开始！”里格手一挥，显得那么豪气干云。

“不，我不欠他们家，真的，只是你我只认识了几个月，我，我不敢就这么跟着你走。”她的话越来越低，也确实，哪个女孩子也都会谨慎的，不要刚出虎穴又入狼口，里格自然很理解这点。

“那我再等你半年，半年里我们还可以约会吗？”里格充满期许，艾妮沙雅低头想了想，“可以的，”里格立刻兴奋地差点叫出声，“这是上帝赐予我的最大快乐了！”他抱起她转了起来，艾妮沙雅的齐耳秀发也随之甩动起来，为了干活麻利，她一直都是穿着长裤剪短发的。

可怜的艾妮沙雅，里格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许诺要给这个姑娘最好的生活。

“不过我不能走出金湾，我们只能一直待在北面，你应该知道吧？”艾妮沙雅说，里格知道有这么个诅咒，说北部这几个城镇的人都只能在金湾北部一带生活，一旦出去就会噩运降临，诅咒开启。然而北部地区的多数城镇却没有，里格知道这是这几个地区的风俗习惯，但他必须尊重她，他说，“我们可以去歌里兰去生活。”歌里兰是靠近金湾的大城市，繁华热闹。

艾妮沙雅激动地抱住他，给了个香甜的吻，好像是把自己一生都寄托给他的仪式，整个下午他们都在那里倾注爱意，密不可分，这也是里格最幸福甜蜜的一天。

直到附近草坪都被压得稀烂，里格这才放手让她离开自己，他们约好后天给她带一个手机过来，方便他们保持联系。

临走里格再次献上了那颗翡翠，“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务必替我收下它！”

艾妮沙雅笑着双手接下了她的礼物，它是如此沉甸，这是她今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