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磊挠了挠头,半信半疑地说道:“呵呵,我是说她未必有这等能耐吧,能搞出这么先进的东西出来?”
段长青一脸严肃地说道:“她是没这个能耐,可是她身边有一位大能人伍红兵,到底能搞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都说不定的。”段长青来回踱了几步:“咱先别管她那些个能耐不能耐的,反正多加个心眼提防着点,总没错。这样吧,你明天一早就去一趟香港,买几部黑莓手机回来。一定要最贵最新款的,只要是保密性能好,就算是多花它几个钱也不要紧。”
段磊见父亲讲得头头是道,也开始担心起来:“那…,我们刚才的那些事情,是不是,......”
段长青挥了挥手:“那些你先别管了,到时我会有办法对付过去的。不过从现在起,脑袋里随时随刻都得有防窃听的这根弦,明白了吗。”
段磊离去以后,段长青坐在沙发上又沉思了片刻,才起身回房。
段长青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准备上床睡觉。曾芳萍忽然坐起,把床头灯打开:“你们父子俩刚才在下面闹腾什么啊,动静这么大,都把给我吵醒好几回了,烦死人啦。”
段长青咧嘴一笑:“哦,没啥,是文鑫出了车祸,正好被小磊他们撞见,就帮忙给处理了一下。”
曾芳萍神色紧张地:“什么,文鑫撞车了,伤的重不,要不要我们赶紧去看看?”
段长青轻描淡写地:“没啥,就是小腿受了点轻伤,已经送医院了。现在深更半夜的,去也不方便。”段长青思绪了片刻:“要不这样,明天我抽个空,陪你去一趟。”边说边打哈欠:“哎,困了,赶紧睡吧。”随即扯起被子往身上盖。
曾芳萍将身子凑近段长青,在上面闻了闻,做了个鬼脸:“哎呀,臭气熏天。”曾芳萍用手推了推段长青,一脸严肃地:“去,下去洗个澡再上来。”
段长青一边下床,一边嘟囔:“人家不是怕影响你睡觉嘛。”
曾芳萍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老这个样子,一点卫生也不讲。哼,休想。”
文舒琴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芯片已经买回来多日,可是监听系统还是故障百出,根本没法投入使用。秦伟光一再地拍胸脯保证第二天就可以弄好,现在已经是N个第二天了,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个问题又冒了出来。可以看出,秦伟光算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经常是彻夜鏖战,把满脑门都给熬出了汗珠,可是问题依然如故。文舒琴甚至开始对监听系统失去耐心,或许说对秦伟光的能耐产生怀疑。文舒琴心里想,再折腾几天,如果还是不行,就叫秦伟光滚回劳教所算了,省得他给自己添堵惹麻烦。弄得自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现在浑身都跟着难受。
文舒琴耐着性子,吃罢晚饭又即刻来到了监听室。秦伟光正聚精会神戴着耳机听着什么,右手还不时旋转着一个小圆盘。秦伟光不时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完全没有了前些天眉头紧锁的样子,以往光秃秃脑门上满布的汗珠也一下子不见了踪影。见秦伟光这一异乎寻常的表现,文舒琴意识到,事情或许已经开始峰回路转。一想到这层,文舒琴郁闷的心情犹如打了一针兴奋剂,即刻精神了许多。文舒琴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从秦伟光的头上夺下耳机,戴在自己的头上。文舒琴听了几分钟,确实是有声音,还比较清楚,但大多是嘈杂声。文舒琴不无失落地摘下耳机,甩手仍在了桌子上。
秦伟光会意地笑了笑:“呵呵,基本问题不大啦,虽然还有点断断续续的,估计是那边信号不好的原因。”秦伟光边说,边打开身边的一个录音机:“你听听这个,这是刚才录下来的,好像是段长青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扇了段磊一记耳光,段磊很委屈地争辩了几句。”
听完了整段的录音,段长青教训儿子的那段还是听得非常清晰,可是后来说话声音突然变小后,就听不见了。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大大出乎文舒琴的意料。埋藏于心中多日的阴霾,也终于开始拨开乌云初露曙光,沉重的心情忽然间轻松了许多。不过为了避免秦伟光懈怠敷衍了事,文舒琴依然紧绷着脸:“哎,我说,你得再接再厉啊。这样子有一段没一段的可不行,得把灵敏度给我提高喽。最好连他们夫妻间的悄悄话都能够听得个真真切切的。”文舒青见秦伟光咧嘴在一旁偷笑,意思到这话有点不太文雅:“哦,嗯…,当然了,我也不是想听他们的私生活。嗯…,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嗯…,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应该明白,是吧。”
秦伟光笑了笑:“呵呵,那当然,那当然。绝对没问题的,你尽管放心。只要有了现在这个底子,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全都是小菜一碟。呵呵。”
文舒琴一脸严肃地:“哎,我可不是在跟你说笑呐,别尽跟我说好听的。这些天你老跟我唱高调,可是结果呢…,弄得我对你越来越没底了。实实在在地说,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不准跟我打马虎讲大话。”
这时手机响了,文舒琴掏出手机,习惯地看了看来电显示,号码不熟悉,但还是接听了。刚听了几句,文舒琴原本毫无笑容的脸显得更加的严肃,一边听,一边疾步向外走去。秦伟光在后面说了些什么,文舒琴一句也没听进去。
到了医院,文舒琴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冲进了病房。见到躺在床上的儿子,一只脚吊在半空,文舒琴的心也跟着即刻悬到了嗓子眼上。文舒琴跑到跟前,将被子掀开,伸手在文鑫的身上摸了又摸,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平静了许多。文舒琴见文鑫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似的,于是把掀开的被子重新再给盖上。这才想起应该告知周磬瑜,文舒琴于是起身离去打电话。
门轻轻地被关上了,文鑫这才睁开双眼向门口望去。刚才那个时曾相识而又陌生的面孔,让文鑫回想起被抛弃的不幸。故意紧闭双眼,假装睡过去的样子,就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看那张令自己既伤心,又可望而不可即的面孔。文鑫以为母亲已经离去,一种悲愤的情绪油然而生,双眼一动不动,黯然无神地注视着门口,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门突然又开了,文鑫注意到,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满脸的忧伤和急切的神色,令文鑫有所感动。原来正在上升的愤恨突然之间化作乌有,双眼开始盈溢出激动而难以抑制的泪花。
文舒琴见儿子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冲上前去:“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伤的重不重?里面没伤着吧?”
从母亲一连串的询问声中,文鑫终于感受到了关怀的温暖。虽然这一关怀是在这种特定情形之下发生的,但也让文鑫感触良深。文鑫摇了摇头:“没啥,就是小腿不听使唤了。医生看过了,说没大碍,过些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的。”
文舒琴见儿子还可以开口说话,而且还吐字清晰,原来那种不祥的预感才算彻底消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的笑容:“谢天谢地,差点没把我给担心死喽。”文舒琴坐下来,伸手握住儿子的手:“你知道妈妈刚才有多担心吗,一听到你出了车祸,妈妈的脑子‘轰’的一下,像炸掉了一样,昏天暗地的。整个人的魂,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追都追不回来。赶来的路上心里总是扑扑地跳个不停,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那还不等于要了我的老命嘛。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真出了事,妈会难受死的,你知道吗。”说道这里,文舒琴的眼睛也泛起了泪花。
可文鑫听了这话,不但没受感动,反而觉得特别的别扭。这话不管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在对自己讲,而是在对这个自己借用着的躯壳,或者说是名字在讲,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文鑫真羡慕自己的弟弟,甚至于羡慕得有些妒忌,也有些莫名。很想就此脱口而出,说自己不是文鑫,而是常大牛。但不知怎么搞的,话到嘴边,却就是无法说出口。像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似的,堵在了喉咙就出不来了。是害怕吧,还真有点怕,因为弟弟此时到底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太令人揪心了。但不管是死是活,怎么说,自己都罪责难逃,至少也是有口难辩,无法说得清楚。是贪婪吧,还就真得有所贪婪,毕竟这来之不易的温馨稍纵即逝,犹如过往云烟。可自己若不拼死抓住不放,哪怕是此生就这么一回,谁又会白送给你呢。说理所当然吧,还确实应该理所当然。这些年自己已经付出的够多得了,加上女儿正挣扎在生死线上,眼前可能是她唯一获救的机会,无论如何不容错过。文鑫知道自己输不起,毕竟已经没有输的本钱了。成与不成,全在于此时此刻的拼命一搏。
文舒琴见儿子张了几下嘴,却又未发一声,估计儿子是累了。于是关切地说到:“行了,看你这回腿伤得也不轻,还是早点歇着吧。”文舒琴起身准备离去,却又于心不忍地说道:“看来,以后我不能再这么就着你的性子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