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琴睁大双眼,瞪了文鑫好一阵子才终于发话:“好你个小子,装得还挺像。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文鑫?”
文鑫没想到母亲会问这样的问题,又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但毕竟早就久经沙场,脱口而出:“是,我就是文鑫。”文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子的机灵,还反问了一句:“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文鑫?”
这一句反问,显然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把文舒琴给惹毛了,蹭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抬手指着文鑫说道:“你…,你…,你还想在这里跟我抵赖。”文舒琴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只能重新又坐回到躺椅上:“老常也都跟我说了,你就是常大牛,你根本就不是文鑫。”
文鑫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当母亲道出自己真实身份的那一瞬间,反而淡定了起来。原来那种担惊受怕,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心境,也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文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不对,我就是文鑫,文鑫就是我。妈,你说的那个常大牛,他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已经死了。”
文舒琴双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躺椅上的一对把手:“胡说,别管我叫妈,我也没有你这么狠毒的儿子。你怎么能够以这么卑鄙的手段回到这个家来呢,难道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文鑫见有机可乘:“妈,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儿子,但我一定得认你这个妈。有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怕遭什么报应,其实我反而是来报恩的,报你的生育之恩。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是文鑫。可直到现在,我也没听见我不是文鑫的证据。你有证据吗,有吗?就算是化验DNA,我也是铁板钉钉的文鑫,包假不换的文鑫。”
文舒琴摇了摇脑袋:“真没想到,你不仅无赖,还真够无耻的。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心里面最清楚,还好意思管我要什么证据。”文舒琴有点喘不过起来,于是停了片刻:“好,既然你非要我提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我也勉为其难的迁就你一回,只要你不觉得丢人就行。”文舒琴指了指柜子:“我在哪里面放了好几摞的百元钞票,我现在发现少了两摞,是你偷去的吧。文鑫从来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再缺钱用,他也只会死缠烂打地管我要,可他从来都不会去偷。”文舒琴见儿子不置可否的样子,接着说道:“老常跟我说了,文鑫根本就不会任何的武功。而你呢,却在地道里跟他们交过手,还很有两下子。要不是后来老常出手,一时半会的还真拿你没办法。”文舒琴说得激动,咳了两下,又接着说道:“最最可恶的是,你居然还跟段长青和苗翠翠他们打得火热,竟然要出卖我这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弄成的太阳能技术资料。你说,你有良心吗你,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叼去了。”文舒琴停下来歇了会,见文鑫没做任何的回应,突然想起:“哦,对了,今早秦伟光就告诉我,说他破解了段长青他们的手机,还有你的。你也真够能耐的了,居然跟我玩起了特务手段,用起了加密手机。你想干什么,这岂不是不打自招,就是在欲盖弥彰嘛。”文舒琴又咳了几声。
文鑫这会儿还真是无话可说了。还能说什么呢,母亲说的全都是真的,一点添油加醋的成分都没有。可是文鑫也只有一招,也就这么一招了:“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文鑫,文鑫就是我。”心里就是不服,可却又在想。老常、老常叫得这么肉麻,又不肯认别人为自己的老公。却非要去跟伍红兵打得火热,两人关系更是不清不楚,真他妈的够恶心人的。
文舒琴又拍了拍躺椅的扶手:“不管我怎么说,我还不管你怎么说呐。你告诉我,你把你弟弟文鑫怎么了?”见儿子依然是一声不吭,文舒琴于是又说道:“你不说是吧,你不说也行。算你有种,居然跟我玩起了改头换面的把戏。说白了,无非就是想回来捞钱,回来争家产罢了。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同样的办法来治治你。只要你把你弟弟毫发无损地给弄回来,我们就可以万事皆休。我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否则的话,就算是公安哪里能够让你蒙混过关,我这里你也休想得逞。到时候实在不行的话,我还会像二十多年前那样,把你给扫地出门。一个子都不会给你,就让你枉费心机白忙活一回,看你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文舒琴见文鑫依然保持着那副有恃无恐的德性,于是又说道:“你不信是吧,不信你就走着瞧。既然我当初可以把你给甩掉不要了,现在也一样可以,而且会比过去更加的无所顾忌。”
文舒琴说完了,人也觉得累了,于是又把身子仰倒,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其实,文舒琴的心更累,以至于身心都陷入难以自拔的疲惫不堪。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也太出乎意料,接二连三地接踵而来,让文舒琴根本无法接受。常宝田前两天就跟自己提过,现在的文鑫是假冒的,自己还不以为然,依然打算将公司交给他。可是今早接到秦伟光的报告以后,再听了这些天录制下来的录音以后,文舒琴这才恍然醒悟。再把车祸以后,这个文鑫种种的怪异行为举止给联系起来,尤其是那几摞钱的事情,文舒琴不得不相信,这个文鑫真是常大牛假冒的。
文舒琴不仅是心痛,简直就是心碎了。辛苦了一辈子,还落下了一个不治之症。眼见着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都已经没几天了,本想尽快把整个创下的基业交到儿子手上,却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孝之子,这得有多痛心啊。现在连小儿子的命运都给搭上了,至今还生死未卜。自己还没办法向外界透露,更没办法把这件事情给讲清楚,连公安那一关也都没法过。一下子陷入了叫天不应,喊地不灵的境地。你说这事情给整的,整出了这么一个二百五,都是自己多年前造下的孽啊。如何不让自己疼心疾首呢,简直就是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嘛。文舒琴越想就越气愤,越想就越伤心。止不住的眼泪,开始顺着紧闭的眼角缓缓地渗露出来。文舒琴此时不能哭,就算是有泪也不能在这个不肖子孙的面前流淌。文舒琴强忍着,忍着无尽的伤心和悲痛,自己一个人在默默地忍受着,承受着。......
文鑫站了好一会,见母亲依然紧闭着双眼,对自己已经完全是不理不睬的态度,估计训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文舒琴后面说的那几句话,倒是让文鑫很受触动,更为伤感。甚至于戳到了文鑫的内心深处,让文鑫无尽痛楚,也根本无法释怀。也把早已埋藏在心灵深处的一切仇恨,都给一股脑子地给捅了出来。自己在母亲的心目中,居然就是这么一种毫无价值的地位。还不如她的一件衣服,在被其丢弃之前,至少还有受到利用的机会。可是自己,自打降临到这个世上以来,从来就只有遭人嫌弃,以至于遭人唾弃的份儿。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真是太伤人了,完全伤到了心窝里。文鑫恨不能即刻冲上前去,掐住母亲的咽喉,就跟她拼了算了。可是这种冲动仅萌动了一下,很快又跟着被另一个想法给替代了。真正可恶的人还不止是她,还有伍红兵、常宝田、段长青、段磊等等一干人,都他妈的可恶至极,都他妈的应该送他们通通下地狱去。只有周磬瑜一个人,还算是体贴自己,关心自己。再有就是自己的老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