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名医也感觉心里很不舒服,这小家伙也太狂妄了吧,好像他能治好太夫人的病似的。但他们毕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给太夫人治病,而且又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跟况且对着来,先就输了。
“小兄弟,你也不要跟谁置气,老话说得好: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凡事都有极限,医生再神,也有治不好的病,不然的话,这世上就没死人了。咱们就都还活在洪武年间呢。”
“正是,这话在理,我赞同。”广东名医感慨道。
给人治病几十年,治不了的病症,治不好的病人太多了,没有谁敢说自己能治疗世上所有的病,孙思邈复生也不行,就像佛陀不能把在红尘中熬煎的众生都拯救到佛土去一样。
况且笑道:“晚生也只是说句给太夫人诊诊脉,就生出如此多的闲话,倒是没想到,何必那么在意。”
武城候看看这几人,心中犹豫一下,知道北京哪位御医实际就是想要推卸不干了,跟况且争执有一半也是故意借坡下驴。
“好吧,那就麻烦这位小兄弟了,治得好是我的洪福,治不好也是我的命。”他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一入屋内,况且就闻到一股久病之人的酸腐气味,他来到那张大床前,看到身处床帏外的一只瘦骨嶙峋、如鸡爪般的手。
他先给太夫人请安,却没听到任何回应,然后就在床前一张凳子上坐下,细心诊脉。
他诊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才换另一只手,又花去了半小时。
心里忽然一惊,这哪是什么一般的绝症,而是白喉,一旦病症处溃散,就会感染成败血症,用不上半天就会死亡。
除了白喉还有一些别的病症,但最致命的就是白喉,先治好了白喉,其他的病症可以慢慢调治。
况且不知道那些名医做出了什么诊断,有没有现这是最危急、死亡率最高的急重病症,病情展到今天,药物是彻底没用了,还是得用针灸。
也许可以解释说,是他药理学学得还不到家,所以才会认为药物失去作用。现在的况且只能冒险针灸,想法把白喉中的毒素完全抽取出来,这样还有搏命的机会。
但如何针灸是个问题,全身系统是整体性的,牵一而动全身,一般人没关系,即使这一处经脉暂时受别的经脉影响,也不会有性命之虞。但是,太夫人却不行,白喉的毒素哪怕泄露出一丝,立刻就会毙命,比氰化钾毒性还大。
这种绝症即便在无菌的手术室里,由最专业的咽喉科手术医生来做手术,成功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况且退了出来,低头沉思该如何下手,脑中也闪过一丝退却的念头。
“怎么样,小家伙,你脉也诊完了,可以走人了吧。”北京御医似乎缓过神来了,笑道。心里却想着:也不自己掂量掂量,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小兄弟,我老娘的病真的没治吗?”武城侯绝望地问道,眼睛里灰蒙蒙的。
“太晚了,现在药物治疗已经没作用了。”况且不禁叹息一声。
“嗯,你这样说,说明还真懂点皮毛,不是假货。”北京御医捻髯微笑。
“的确是这样,如果早上几个月,可能还有办法。”广东名医跟着叹息一声。
“不过,现在也不是毫无办法,可以用针灸。”况且沉吟道。
“针灸?小家伙,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你知道太夫人患的是什么病吗,不是头疼脑热,腿脚疼痛这类的,你还针灸,怎么不说按摩的啊。”北京御医突然大雷霆。
“你怎么就能确定针灸无效?你试过吗?”况且问道。
“这还用试吗?这就像大白菜不能当药物用一样,最简单的道理。”北京御医不屑一顾。
况且顿时上了火,驳斥道:“大白菜有时也能治大病,看你会不会用。这个道理都不懂,皇上还不让你坑了?!”
北京御医一听这话,气得七窍生烟,一时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好了,两位别吵了,大家都是为了我来的,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吧,有什么不是的,都是算在我的身上,大家都多担待些啊。”武城侯诚恳地说道。
大家听他这样说,也就不好意思再说啥了,全都安静了下来。
武城侯继续说道:“我也知道,这些天几位神医都是尽了心力,别说熬白了多少头,可能连寿命都得折几年,我知道,一定会报大家的恩德,有谁想现在离开的,到账房拿了报酬盘缠可以离开,过后我一定再报答大家。”
众人心里也是酸楚,说实在话,他们的确有些熬不下去了,武城侯说得一点不错,这一趟他们真是要折几年寿命的。若是治好了病人也是皆大欢喜,最后还是什么招儿没有,心里别说有多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