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就是这个性,她要做的事可以做,任何人都不能说,尤其是跟况且的关系,也就是陈慕沙那天晚上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却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
两个丫环垂手站在门口,眼睛盯着脚尖,现在可是危险时刻,眼睛乱看都可能招惹麻烦。
“你们听着,去厨房拿四个馒头,两碟子萝卜咸菜,再加两碗凉水,招待徐爵爷和况少爷。”石榴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小王爷和况且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两个丫环窃笑着离开,到了厨房告诉给小王爷上菜,招待客人。
“师弟,这日子你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啊。”小王爷幸灾乐祸道。
“一辈子哪儿够,我得过上三辈子才过瘾。”况且大言道。
“你……”
他正想再说什么,忽见况且连使眼色,马上明白了,急忙止住,可惜已经晚了。石榴从外边门口转过来,定睛看了他半晌,然后再次转身出去,哐啷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然后就听到她的大叫:“拿回去,都给我拿回去,拿去喂猪喂狗。”
小王爷哀叹一声:“完了完了,咱俩要过歉年了。”
况且看着小王爷,皱眉道:“师兄,你今天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不是我说你,你平日里从不打趣她,今天怎么就管不住你这张嘴了。还有,练大人倒霉,你这里倒得意忘形,纯粹就是幸灾乐祸。”
“狗屁,幸灾乐祸?他也配。他就算升到尚书、大学士跟我何干,他就算被打成死罪,我心里也不会有一丝波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小王爷一脸冷霜。
“咦,我看你平日里跟练大人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况且纳闷道。
“那你说说江南有谁跟我关系不好的?”小王爷反问一句。
况且想想也是,在江南地界,敢跟中山王府作对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深牢大狱里待着呢。
“那你今天为啥闹这一出,逗师姐。”
石榴的脾性连况且都知晓,小王爷自然更加了解,他今天却频频触石榴的霉头,的确有些令人不解。
“我这不是想往一起撮合你俩吗,谁知好心没好报。”小王爷恨恨的说。
况且这才想起陈慕沙委托小王爷的事,这哥们也太实诚了,让做啥就做啥,不看时候也不分状况,典型的好心办坏事。
过了一会,厨房还是把一桌精致的酒席送过来,他们是避开了石榴走的那条路,从另外一条路送来的。不管石榴怎么吩咐,饿坏了小王爷没人担得起责任,何况老王爷还在前面喝酒呢。
酒席都是小王爷喜欢吃的菜,喜欢喝的酒。他在家里锦衣玉食,在这里自然也不能亏待了。
“来吧,师兄,敬你。”况且只好临时充当主人。其实在这里,小王爷比他更像主人,毕竟小王爷从五岁开始就跟陈慕沙学习了。
“师弟,敬你,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像你一样,孤身一人,身无分文流落到一个地方,还真活不了。”小王爷举杯说道。
况且微笑,这倒是实话,这些贵族子弟,在家里离开了丫环婆子,在外面离开仆役,就等于失去了手和脚,基本就是等着饿死了。他们还不仅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而是离开人伺候连衣服都不会穿,这还怎么活?
不仅小王爷这样的勋戚子弟,就是文宾跟他那些损友等世家子弟,也未见得好到哪里。
西晋灭亡后,侥幸在胡人刀斧下逃过的那些贵族子弟,被胡人抓去喂马,他们哪里会喂马啊,自己还需要人喂呢,结果不上几天全都死掉了。一半是被虐待死的,胡人根本不当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当人,而是当马牛虐待,身上的衣服被剥光,只能用麻布遮体。另一半就是饿死的,胡人只给他们猪狗食,这些平日里连新炭火还是旧木头烹调的菜肴都能分辨出来的美食家,哪里能咽下猪狗食。
有个典故,是说一个贵族子弟到一家做客,吃着菜就分辨出有一道菜味道不对,不是炭火煨的,而是旧木头烧出来的。
主人不信,到厨房一问,果然,炭不够用了,所以临时劈了一个旧椅子当柴火,主人大为叹服。
胡人给贵族子弟的饮食不是炭火煨的,甚至连旧椅子也不用,都是剩下的残羹冷炙,他们吃不进嘴,只能硬生生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