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步瞻摇头道:“没有,毫无头绪,跟国公大人给皇上的奏章里说的一样。这群人来无影去无踪啊。”
“那么会不会是空空道门做的案只有他们才有这种神出鬼没的手段。”练达宁道。
“本院原来这样想过,问题是空空道门的人也失踪了四十多人。”
“什么空空道门的人也失踪了。他们去凤阳做什么,竟然一次出动四十多人”练达宁此时倒是真的震惊了。
“不知道,只是当时况且人在凤阳,出事一个多月后,他才离开凤阳。”方步瞻道。
练达宁跟魏国公互视一眼,这又转到况且身上了。难道此人真的只是来查凤阳那桩案子的还是在声东击西故布阵
魏国公冷笑道:“总宪大人话中有话,不会认为是况且把那些人弄失踪了吧我还看不出来这小子有如此大的本事。”
方步瞻忙笑道:“不是,这种事岂是人力所为。卑职只是想弄明白,这么多江湖高手在同一时间跑到凤阳去做什么,总不会是去朝拜皇陵吧”
“那依总宪大人的意思,他们是冲着况且去的”练达宁接了一句。
“这样想虽然很荒唐,可是不妨作为一种可能来想吧。”方步瞻道。
“他只是一介生员,小小年纪,那些江湖人物冲着他去做什么”魏国公面色有些不善。
“这也正是卑职要弄明白的地方。当然,他们也未必是冲着况且去的,卑职刚才说了,只是作为一种可能来考虑。”面对魏国公,他说话不得不尽量压着自己。
凤阳究竟生了什么事,魏国公和练达宁还真不知情,只是本能地觉得跟况且有巨大关联。其中究竟有何秘奥,他们不愿意去想,更不想过问,这些事都可能牵连到纠缠百年之久的勤王派赫护祖派之争,没人想把脑袋伸进这台绞肉机里。
然则,眼前这位都御史大人似乎不想放过,他是凭借本能还是有其他消息来源,确定此事跟况且有关系,并且一路追查到了这里
“总宪大人既然这样想,咱们不如现在就把况且请来,当面问个清楚好啦。”练达宁笑道。
“据说况且也是练大人的门生吧”方步瞻问道。
“正是,不过别说是下官的门生,就是总宪大人要查下官,不也得实话实说嘛,有谁敢对都御史大人说谎话的呢”练达宁倒是丝毫不惧,他跟况且的关系到了哪一步自己心里很清楚。
“查练大人没人有这胆子吧,练大人可是徐相的得意门生啊。”方步瞻并不急于求成,走了一步缓棋。
“徐相的门生多了,下官恐怕是最没起色的一个。何况朝廷律法一视同仁,哪里认什么门生、同年的。”练达宁正色道。
魏国公冷眼看着两人词语交锋,心中不觉冷笑,看来朝廷中真有人磨刀霍霍,想要倒徐阶了。很明显,突破口在练达宁身上,把练达宁跟凤阳事件绑在一起,目的是要把事情搞大,其心歹毒至甚。这自然就要拖出况且了,况且可做不起这冤大头。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徐阶倒严嵩不也是弄出一个严世蕃沟通倭寇,意图谋反的罪名吗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徐阶若是知道此事,不知该作何感想。
对勤王派和护祖派之间的争斗,朝廷始终秘而不宣,佯装看不见,任凭这两派在江湖中搅起一场场血腥风波,然后当作江湖事件处理。
其实,朝廷上下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没人公开说出来,没人想翻这笔旧账。
想到这里,魏国公忽然明白了,这位方步瞻一定是护祖派的人,在凤阳他们损失惨重,这次是要起反击了,想要把这件事公开,不仅夺取道义上的制高点,而且还能借机把徐阶拉下马。
倒徐阶当然不是护祖派的意思,然而,这些倒徐的人中一定也有护祖派的人,比如面前这位方大人就是,所以想要把两件事并做一件事,一旦把练达宁、徐阶绑在凤阳那件案子上,就没人能辩解清楚了。
证据当然没有,可是只要有这种怀疑,练达宁跟徐阶也就大事不妙,辞职回乡恐怕算是最好的结局,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想到这里,魏国公忽然站了起来,他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这位方步瞻让他毛骨悚然,这就是条毒蛇,头上还顶着都察院都御史的头衔。他钻进了苏州知府衙门里,而且还要在苏州、江南继续钻下去,不获大利不会罢休。
倒掉练达宁顶多引江南官场地震,而倒掉徐阶,变数就大了,可能会引朝廷政局的改变。退一万步说,朝廷政局改变就改变吧,反正也经常变。可是一旦建文帝当年的事水落石出,摊到桌面上,后果不堪设想,极有可能引天下骚乱。
这些,这位方大人想过吗那些朝廷当道大佬们,那些磨刀霍霍倒徐阶的人想过吗或者说他们正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