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当时还有一些人觉得咱们保护他有些不值,怎么样,现在保出名堂来了吧。有这么个师弟,我脸上也有光,传令下去,给当时所有保护我师弟的人打赏。”
“所有人?”女侍从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可有点多啊。
“所有人,一个不落,赏银就从我的账面支取,省的有人又唧唧歪歪的。”
小王爷正乐着呢,还想多得瑟几句,就被魏国公叫去了,也是手里拿着一张抄写的诗稿,微笑道:“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小王爷脸上喜气洋溢。
“你师弟这才入门几天啊,成就这么高了,你呢,自小就受老夫子传经授业,这差距可是有些大啊。”魏国公淡淡道。
“不能这么比啊,那小子是妖孽,不是一般人。”小王爷感觉道不妙,急忙辩解。
“笨鸟更要先飞啊。”魏国公谆谆善诱。
“这……咱们功臣家又不参加科举,那么苦读书做什么?”小王爷额上有些冒汗。
“圣人之道可不是为了科举啊,诗文的核心是要阐述圣人至理,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跟科举有关系吗?不要认为咱们功勋家子弟就是吃喝玩乐。”
小王爷偷眼看着父亲大人,心里直犯嘀咕:老爷子这是怎么了,被刺激着了?咱们堂堂中山王府也犯不着跟一个诗人较劲吧,何况这诗人还是我师弟。
“您老的教诲儿子都记住了。”他不敢抬头,腿有些软。
“嗯,回去闭关一个月,把以前的功课都好好梳理一遍,然后等我考考你,若是过了也就罢了,若是不过关,就禁闭半年。”魏国公很平静地说。
小王爷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哀嚎:混蛋小子,你害人不浅啊。
到达南京的诗稿,最先一批是由章学诚这些幕僚抄写后,连夜偷偷开启城门,让信使送出去的,早上南京城门一开,诗稿也就进城了。
收到诗稿的人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哀嚎,有的吐血,有的痴呆,还有几位成名多年的诗人看后沉默不语,慢慢站起来,把桌上的笔折断,把砚台反扣上。一边叹息一边生自己的闷气去了。
诗没法写了,前面就是无法逾越的高山,只好封笔了。
“不让人活了,这还叫我们怎么做诗啊?路已经堵死了。”南京国子监里,一个中年诗人哀嚎道。
“抄的,这一定是抄的,一个十七岁的小孩不可能写出如此惊世名作。”他马上动手,开始查找全唐诗、全宋诗、全元诗,倒是没查找两晋南北朝的,因为语言风格一看就不是那时期的。
“查,一定要查出来。”此公一头栽进故纸堆里,一查找。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已经有五个人了,也是在全唐诗、全宋诗、全元诗中仔细查找。如果真的现抄袭问题,哪怕是模仿,有一定的痕迹,他们还能喘一口气,若真是当世诗人,而且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写出来的,他们这些诗坛大腕还怎么有脸活下去,直接跳进秦淮河得了。
有人查找的更彻底,连唐宋元的笔记野史都逐个翻查,防止有任何遗漏。
他们的感受跟普通读者大不一样,一般人只是感动、惊叹,他们眼里看到的却是一座巍峨高峰耸立在面前。
诗稿先是从苏州传到南京,马上就要传到的常州、杭州、萧山、华亭等地,很快会传遍整个江南大地以及北方各省,就像《战争与和平》出版后的欧洲大陆,当时所有小说家都吐血,都沉默,都想自杀,因为巨人托尔斯泰的出现,没法写小说了,前路已断,高山路绝。
南京国子监中心地带,一座微型宫殿式的建筑内,几个长须飘然的宿儒大德正在开会聚议,讨论的也是况且的诗稿。
“这诗什么时候到的?”座上一个胡须斑白的老者问道,他就是南京国子监的祭酒孟梵君。
“一个时辰前,据可靠消息,这诗是昨天下午写出来的,咱们是第一批收到的人,这还是苏州知府衙门偷偷开启城门,连夜急送,才能这么早就送达。”一个中年教习拱手回禀道。虽是中年人,头胡须也都半白了,显然是读书过多,心血消耗过大造成的。
“你们怎么看这诗?”孟梵君问道。
“好,当然是好,虽然比不上李义山,却也深得义山的精髓。”一个老者赞道。
李义山就是唐朝大诗人李商隐,他的无题诗蕴含无穷朦胧意境,真正是寓不尽之意于短短的诗篇中,在中国诗歌史上,也仅一人而已。李义山代代有传人,更是开启了后世朦胧诗的先河。
这几人都是古文大家,不是诗人,感受比较客观,没有诗人们反应那么激烈,甚至过激。但也都肯定了这诗的艺术价值。
正如北宋文坛盟主,苏轼老师欧阳修所说:文章如精金美玉,自有定价,不待他人说也。诗歌也是一样。
“祭酒大人,这可是好苗子,一定要招进咱们南监来,不能错过。”一个教习很狂热地说道。
“好苗子,人家都成参天大树了,这样人物还愿意到咱们南监来进修吗?”另一个教习说道。
孟梵君捋捋飘拂在胸前的一部长髯,然后道:“你们有的人可能还不知道,其实这个况且已经算是咱们南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