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回身笑道:“听说南京国子监给你寄来入学通知了?”
况且还是昨天才听徐子杰他们说过,可是根本没看到通知,估计是寄到老师那里了。他点点头笑道:“听说是有这事,不过还没到我手里呢。”
“这事不会错,中山王府已经收到国子监祭酒的信函,说给你的录取通知已经出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南京啊?”
“这个还不知道,估计也得几个月之后吧。”况且心想,跟唐伯虎的恶战还没完呢,哪有心思去南京国子监?
“好吧,到时候你去南京,可要多去我那里走动,我还有个侄子也在南监,介绍给你认识。”英国公夫人潇洒地挥了挥手。
况且一口应承,跟萧妮儿一路送到大街转角这才回来。
“左羚姐要来了?”萧妮儿也听到了一些,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况且。
况且点头,沉默不语。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也可能不会有什么事的,老夫子跟石榴都是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人。当初你不是还担心我会引出什么乱子吗?我现在跟石榴、老夫子不都相处得很好吗?”
况且又点点头,心里却不这样想。
的确,刚开始回来时,周鼎成唯恐萧妮儿会影响他跟石榴的关系,甚至会导致陈慕沙开除他这个弟子,所以极力主张要把萧妮儿先送回凤阳老家,等他这面娶亲稳定后再接回来,或者先把人安置在周家,算是他的妹妹。
况且态度坚决的否决了这个提议,过后老夫子跟石榴对萧妮儿的认可的确也出乎他的意料,但这并不代表左羚的到来不会掀起狂风暴雨。
显然,所有人在萧妮儿身上都看不到威胁,这个女孩似乎生来就属于况且一部分,如果把他们分割开来,指定有一个人活不下去,甚至两个人都会因此而陨落。这话虽然没有人说出口,大家心里都有数,谁能像他们那样说不清之间的关系呢?夫妻?妹妹?情人?都像,又不全像。
左羚和萧妮儿不一样,身份地位跟石榴差不多,而且相貌超群、智谋丰瞻、手头阔绰,这样的人跟石榴当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这也才是令况且最头疼的事。如果她像萧妮儿一样心地纯净良善如一,况且反而不感到棘手了。
“这事情没法预料,到时候再说吧。”
况且处事有两大绝招,第一是觉得难办的事,就往父亲甚至家规上找借口,这招如果不灵,就干脆不管不顾,什么事等生了再说,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度过去,哪怕是混过去。
此刻,萧妮儿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她甚至不敢把这个矛盾的心里说出来,好像只要她不说,事情就不会生一样。
一方面,她对左羚的即将到来无比期望,因为她跟左羚感情最好,虽说在苏州,石榴对她极好,可是两人身份地位早就定下,两人间的隔阂也是必然存在的。她跟丝丝秋香处的也跟姐妹似的,却也依然有隔心之感。另一方面,她又担心左羚会闹出乱子来,那真就的无法收拾了,很有可能彻底毁了况且的前程。
在凤阳时,萧妮儿跟左羚已经相处得跟亲姐妹一样。最初,左羚的确是动用了心机,想通过萧妮儿多打听况且的事,可到后来,不知不觉的,还真处出来亲姐妹的感情了。等到分手时,两个人依依不舍,私下相约在苏州再续姐妹情,这话虽然没有明着告诉况且,他也是心知肚明。
萧妮儿在苏州虽然有况且陪伴,并不感到孤单,看到石榴、丝丝和秋香她们一起打闹嬉戏时,心里还是隐隐有一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她难免就会想,等左羚到了苏州,她就有了陪她一起玩、一起说话的人了。
从心底里说,萧妮儿对左羚的期盼早就萌生了,她也责备过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呢?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从未向任何人表述过,包括况且和周鼎成。现在,这事情马上就要变为现实了,她的矛盾心情再次爆了。
和唐伯虎的比试一天天靠近了,左羚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况且身边,是好事还是坏事,也都不好说。事态的展往往于平静之处起炸响,那也只好于无声处听惊雷吧。
况且一个人在画室里坐了好久,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左羚的影子已经占据了他的脑海,画笔灵动间,左羚的影像几乎就要落到画布上,他摇摇头,不再继续画,这样子画出来的玉人就不是秋香,而是左羚了。
“妮儿,走,到老师那里去转转。”
萧妮儿一个激灵,立即回过神来,跟随他坐上马车,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直奔陈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