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座偏殿里,一伙人正围着一张圆桌喝着椰子酒。
为一人道:“都跟下面兄弟们说一声,过几天咱们要对郑家所有商船、海盗船,包括他们做占据的海盗窝点,进行一次清除行动,这一次只针对福州郑家,不要对别的家族动手。”
一个脸上有一道醒目刀疤的汉子大声道:“大领,为什么限定只针对郑家,他们这八大家族没一个好东西,干脆一块清除吧。”
另一个面目颇为文雅的中年人道:“卢汉,你说的倒轻松,一次针对八大家族,咱们有这实力吗?就算勉强力战,弟兄们的伤亡咱们也承受不了。”
“这个我明白,只是如此限定,就像身上绑了绳子似的,浑身上下不自在。”刀疤汉子瓮声道。
大领淡淡道:“不自在也得遵从命令,咱们时时刻刻都要记住,咱们的职责是保护老爷子的安全,而不是为了跟海盗作战。以前收拾他们只是为了筹集款项,现在咱们金钱的压力不大,特别要注意减少人员伤亡。”
卢汉笑道:“受点伤怕什么,咱们不是有老爷子吗,他可是神医啊,受伤怕啥,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治的跟以前一样。”
“混账话,老爷子是咱们的主子,不是咱们的大夫。你想故意受伤累老爷子吗?”
“咱们不受伤老爷子也闲不住啊,每日里都换了衣服出去给城里的人治病,还全部免费。”
“那是老爷子自己喜欢做,咱们干涉不了,但咱们不要在任何事上依赖老爷子。这是两回事儿,懂不懂?”大领冷冷地看着所有属下。
郑家那些海盗如果看到这间偏殿里的人,会认出不少,他们就是海外最神秘的君王组织,专门对海盗黑吃黑。
在正殿的一间屋子里,一位鬓角斑白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前写着一张单子,上面的药材,需要从内地买进。
屋子的一角,一个小姑娘正伏案专心练习小楷。
这位中年人和小姑娘正是况且的亲人,失踪已久的况钟和况毓。
他们当时在苏州刚刚得知况且失踪,晚上就有一拨人进来,不由分说把他们带走,情同绑架,说是状况危急,必须马上转移。
况钟的一生中逃亡的次数也不少了,只是每次都是自己或一家逃亡,从没像这样由别人带着他们踏上逃亡之旅。
不过他们带来的一块玉牌说明了这些人的身份,让况钟相信他们的确是善意,而不是绑架。
况毓是哭着离开苏州的,她舍不得这个家,更舍不得哥哥,她想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她相信哥哥没有丢,总会回到家里的。
他们一路迁转,吃了不少苦头,从苏州到福州,然后转到一艘大船上,最后才来到这座岛上,住进这间宫殿里。
一路上他们疲惫不堪,睡眠不足,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多次遇险,总算逃脱出来。在大船上,他们晕船吐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最后到了岛上,几乎就剩一口气了。
好在况钟是神医,神智稍微恢复后,就让人买来一些草药,父女二人喝了几天中药这才慢慢好转过来。
他们陆续见到了很多人,这些人的名字况钟也记不全,只是这些人都奉他为主,尊称他为老爷子,对况毓则尊称公主殿下。
况钟对身世知道一些,却也不全面,他就问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些人知道的还没有他多,只是说这一切都是上面的安排,老爷子只管在宫殿里享福静养就是,不用操一点闲心。
况毓对这些粗莽汉子称呼她公主也没多想,以为这些大叔们喜欢她宠爱她,所以才这样叫她。
况钟每日里在宫中穿着团龙袍,头戴平天冠,脚下也是绣有金龙的靴子。
他很不喜欢这些,更不喜欢这种生活,他更愿意在苏州那座老房子里每天给人治病。过了些日子,他身体完全康复,实在是闲不住了,每天换上平民衣服偷偷出去,在城里租了一个小店面给人治病。
这座城里当地的土著并不多,土著们大多生活在热带雨林里,很少能见到他们。城里的人基本是内陆迁移过来的穷苦人,还有一些是海上失事,幸运漂到岛上或者被岛上的船只搭救的,他们索性也就在城里定居了。
城里的人来自很多地方,方言更是五花八门,好在况钟走过很多地方行医,对一些方言能够分辨出来,跟这些人交谈并无太大障碍。
城里的人也以为他是偶然漂泊到岛上的,靠治病来筹集回大陆的盘缠,可是况钟对许多穷人实行免费,医术又高明无比,慢慢的整座城市的人都知道有个神医造福于民。
他在岛上用的名字是祝钟,这是他真正的名字,只是在内陆也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况毓也恢复了本名祝毓。
至于这是不是真正从祖上流传下来的姓氏,况钟也不知道,只是记得在上两代上,的确是姓祝,上三代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况毓每天在宫里呆的闷了,也出去找那些年龄相同的女孩子们一起玩,她不喜欢宫里那些丫环,待她就像对待千金大小姐似的,她享受不了这种尊贵。
慢慢的,父女两人彻底融入了这座城市的生活。
他们也习惯了,却还是想着内陆,想着苏州,想着在那里的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