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这次总算是信守了诺言,这也与他的处境有莫大关系:博希蒙德为主帅(经由多利拉爱姆之战后博希蒙德检举皇帝的伪善表现,赢得大部分朝圣者领主的拥护。戈弗雷与雷蒙德都只能暂时屈居其下)的朝圣者主力,已攻陷了罗姆国的根基:科尼雅城。另外。坦克雷德与鲍德温的别动分遣军,也在横扫卡帕多西亚湖以南和以东的突厥集镇和据点。为主力开辟前往奇里乞亚与安条克的道路。
总而言之,昔日叱咤安纳托利亚高原的“雄狮之剑”苏雷尔曼,而今堪战之兵仅余数千,领地也被当间劈开:其中弗里吉亚山区一部分,还有伊克涅、安卡拉一部分,互不邻靠,真是可以用落花流水来形容,也实在没余裕对付高文。
日暮时分,夕阳火红,两千名红手大连队的步兵,列成严谨的阵型,立在卡帕多西亚大盐湖的北端入口,莽莽的盐碱地与漫无边际的芦苇在他们的脚下,无数的白鹭和红隼,在延续十数古里的白色盐湖上翱翔,在队列当间,沙赫娜美的肩舆被抬出来,小窗拉开,苏丹妻子将目光投向了立马在侧,前来礼送的大连队众将官。
“夫人多多珍重。”当先的高文,用手扶住头盔的边檐行礼,而后其余将官也纷纷行礼。
沙赫娜美也微微低头颔,以表达感激之情,她的面容依旧是遮挡在轻纱之下的,仅留一对美眸,对和自己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布拉纳斯看了下,那眼神不知道是割弃,还是眷恋,带着这样的谜团,再度阖上了肩舆窗扉,布拉纳斯的心门也好像被铁闸给彻底封存起来般,看着肩舆渐行渐远,朝着远方霞光与云雾渐渐黯淡下的安卡拉城而去,独自神伤。
“真主在上,我吉利基.阿尔斯兰以塞尔柱武士的声誉为凭借,此后一年内,遇到高文所部,绝不主动刀兵相见,绝不主动侵攻,绝不乘胜追击,若是有违,将来必死于雷霆刀剑之下。”看到自己妻儿所乘的肩舆,被高文遵信送来,感怀不已的苏丹当即将手里的号箭举起,对着所有在场的阿塔伯格、贝伊、加齐、奴兵们下如此绝誓。
然而随着苏丹的这句话,初夏的雷霆还是到来了,浩荡的盐湖湖面上,随着灰色乌云的翻滚堆积,柱状的闪电不断落下,大连队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座无名的农庄四周屯营,要等待天气转好再继续行军,盐湖野地里的风,夹杂着暴雨和雷电,就像一万匹不羁的野马奔腾般骇人心魄,站在核心粮仓门口的高文,看着这夺目的雷电,他的影子被不断投射到了粮仓白垩泥涂抹的墙壁上。
这座粮仓,就是临时的行营,马上安娜、阿格妮丝等女眷,与女医师队伍,都要来此休息,军仆们与她们自己正在收拾辎重行李,高文先来一步,指挥士兵们将烛火点好,并且将已经坍塌的门窗给修葺好,以免风雨漏入。
一只躲避风雨的红隼,带着醒目砖红色的羽毛和背脊,掠过高文的眼眸,扑棱棱飞入了粮仓内,以不速之客的姿态,落在了粮仓高处的窗棂之上,在那里斑驳的前面上,伸出了屋子的断椽,恰好供它的利爪栖息,接着高文的目光,与它对峙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