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斋。
店员们三五扎成一团,细声嘀咕着。“刚来的那个掌眼,真嚣张,居然跟陈哥拍板。你们是没看到,他一拳把那么厚的桌子都打穿了,陈哥都吓坏了。啧啧!我是亲眼所见了,真的好厉害。”
“厉害是厉害,不过得罪了陈哥,估计他第一天上班就得被炒鱿鱼了。”
“那可不一定,他那么年纪轻轻,肯定没什么经验,能到我们大宝斋当掌眼,估计跟有可能是钱总情人的亲戚吧!”
唐小婉白了那新来的一眼,“不知道别瞎说,人家在古玩街也玩了几年了。听说是前几天有个老爷子卖传家宝贝,走了十多家店铺,那些掌眼愣是没看出来,他给识破玉中玉,还当众跟杨德成闹翻了呢!”
唐小婉挺佩服张哲辉,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本事。而且心地善良,逮着那么好捡漏的机会,他没忽悠老人,低价买去。放着好几百万不要,除了有良心的人之外,也只有傻子会这么做。
事实上,古玩街有不少人都觉得张哲辉是个傻子,疯子。
得罪杨德成,自己又一点好处没落着,至于吗?
旁边又一个女的凑了上来,小声道。“那个老头子不是也到过我们大宝斋嘛!当时我也在,就是那块翠玉,陈哥也没看出来,后边人家才出去到杨记古玩那的。”
众人怯怯瞟了一眼,端坐在茶厅里脸色极为难堪的陈建国,不无心道。难怪陈哥会跟张哲辉过不去,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人就已经交手过一次。
而且,输的还是陈建国。
陈建国坐在茶厅,身前有两个工人,将张哲辉毁坏的那张桌子搬走,然后又在楼上搬了一张新桌子下来。他脸色极为难看,一个小小的后生,第一天来上班就砸坏店里东西,又扬长而去。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以为这是他家开的吗?
可是这小子太凶悍了点,不能像店里的员工那样,可以随便训斥。万一把他惹毛了,这小子头脑一热,给自己来上一下,他这身子骨可受不了。
到现在,陈建国面前,还萦绕着张哲辉一拳将厚木桌轰碎的画面。他可不知道张哲辉是怒极,在他看来,这新来大宝斋的年轻掌眼,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呢!
大宝斋是古玩街最大的古玩店,没有之一。而老板钱志高,除了每个季度会来店里结账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找不着人。也就是说,这家店铺相当于是他家开的一样,除了钱志高,在大宝斋他陈建国最大。
甚至在古玩街,他陈建国也算是首屈一指,泰斗级别的人物。
大师级的。
一个年轻的后生,二十来岁,年纪轻轻,凭借着羞辱杨德成的风头,跻身进入大宝斋当掌眼。而且一来,就给陈建国来个下马威。
张哲辉是想要撼动自己的地位吗?
那一拳轰出,声音巨大,店铺里谁没听到?张哲辉好不狂妄,说走就走,丝毫没把陈建国放在眼里。店里还有十几个员工,可都在那看笑话呢!
张哲辉年轻力气大,陈建国自问拍马难及,但这是大宝斋,不是擂台。比的是眼力,经验。对于这方面,陈建国自信满满。他进古玩界三十多年了,总算出头了。
就算张哲辉从娘胎里开始学起,也远远比不上陈建国过手的阅历。既然张哲辉已经出手了,陈建国也不打算隐忍。
他第一天上班就如此嚣张,自己再忍让下去,这大宝斋岂还有他陈建国的位置?
陈建国在这边低着头,思考着怎样才能让张哲辉知道自己的厉害,叫他好好出一次糗。让他知道,大宝斋可不是杨记古玩,他陈建国也不是杨德成。
“杨德成。”
张哲辉一抬头,杨记古玩店铺前,杨德成抱胸杵在身前,挡住了张哲辉的去路。在他身后,十来个二流子,染着五颜六色的杂毛,冷笑着盯着张哲辉,那模样,好像一群饥饿的野狼,围着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羊羔,随时都可能扑上来。
瞅这样子,明显是要干仗了。附近的同行们,纷纷瞩目张望,低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声音很小,张哲辉却尽收耳底。
“这下又有好戏看咯!”
“张哲辉真是白痴,躲两天就出来,杨德成可找的好急。”
“换你你不削死他啊?好几百万啊!又当着大家的面,拿五十块钱甩你一脸。依我看,这两人梁子是结大了,迟早得有一个离开古玩街。张哲辉这小子,八成得告别古玩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少不了杂毛。搞古玩的十次交易,九次坑人。稍微懂点行情的,被骗了就当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也有不少人,呼朋唤友,带着一帮人上门要求退款。
到了口袋的钱,谁还会拿出去?
因为争执,古玩街运营而生了几帮瘪三,专门帮人解决烦恼。
古玩街最有名气的一帮人,还特意创办了一家家政公司,打着帮人清理垃圾的口号,专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他们的老大叫郑晓彪,比较有能耐,非但在古玩街这一带很吃香,脏手也伸向了外边。
私下,同行们都叫他们郑家帮。
站在杨德成身旁,染了一头白发,左耳银光闪闪,镶满了耳环的这人,便是郑家帮鼎鼎有名八大大手之一阎小义。据说郑晓彪忙着向外扩张郑家帮的势力,古玩街基本上全权交给阎小义打理。
阎小义一脸戏谑,杵在一旁,看着张哲辉也不说话。心里暗道,原来在古玩街出尽风头的就是这小子啊!傻不拉几的,放着好几百万不要,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