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时间从自己身上碾过去
2018-04-15 作者: 张小宇
第35章 时间从自己身上碾过去
动物摄影师柳宏的半路杀出让我们的小海狮改变了线路,我们偏离了北京,一路开往内蒙草原。小敏就躺在小海狮的怀里,他喜欢跟我们一起唱歌。我们的小海狮也不负众望,它一路零故障,用事实证明它绝对具有永远在路上的潜质!
那是我人生中最为快乐难忘的旅程:像是永无尽头的道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城市、给我们造成错觉认为她已经康复了的小敏的笑脸、各色树木和它们在夕阳下的影辉、“好久没有讲脏话”的莫名其妙的自我意识、五线谱似的电线上的野鸽、被我们强迫笑着打招呼的运兵车、伸出拇指被拒多次的徒步旅行者、偶尔在我们车前掠过的团结友爱的羊群、即使一时沉默车厢里也始终弥散着的那种愉悦兴奋的感觉……
途中我们错过了校花的婚礼,虽然其余的那帮家伙排着队挨个和校花行了拥抱礼,但我们能想象得到校花在得知我们几个没能参加她的婚礼的那种沮丧表情(或许这仅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而已)。我不知道那帮家伙在和她的拥抱中除了标准的动作和必要的触碰面积还有没有其他多余的可被称为揩油的动作,担若是换了我,我会在校花的脸上来个深情一吻(或许这能给后来者做个示范)。——“姑娘人人都有占有的权力”,平庸的小子当然也一样!
在路上空谈家马猴忍不住将他的灵感迸发讲给我们听,主题是《音乐、女人和草原的辩证关系》。我承认除了这段臭不可闻的议论以外,我们的谈话称得上是善良且愉快的,更重要的是,只要在路上,我们CD就会一直转下去!
现在想来,那张《灵魂橡胶》和《在别处》并不只代表爱情,就像她信上所说的,我已经被人指引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我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年龄毫无准备地陷入一群人用吉他和眼泪激起的烟雾里,那不是跟着节奏扭几下身体或是幼稚的猜歌词游戏能解释的,毫无疑问它左右了我的生活,让我和现实之间的关联变得脆弱。当其他人给自己的人生忙着增添砝码的时候,我还得先调节那该死的天平。只要人们能稍稍调动一下常识,便可以想见“平庸的才能”和“脱离实际的生活理念”组合在一起是多么糟糕。
那天,我站在草原,一侧是喧闹欢腾的人群,一侧是苍茫无尽的黑暗。在身边朋友的说笑声中,我突然意识一种快要结束的落寞,我们的回光返照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们见到了汪峰、许巍、见到了何勇、李延亮、栾树、丁武,北京和西安许多地下乐队也赶去了,他们很多都称得上是一流的乐队。童子乐队嗓音笨拙的主唱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们拒绝将技巧放在第一位,而是从心底发出最质朴的渴望;三鸟乐队用三把毫无约束的吉他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在那种混淆的激流进行了一半的时候,人们才恍然意识到其中蕴含的节奏和律动;枪手乐队的贝司手盖过了所有人,那双手的挑拨翻飞让所有人惊谈不已……
船长为妹妹的事戒了烟酒,他在那场聚会中彻底舒展开眉间的皱痕,我们所有都不再抽烟,喝酒也只浅尝则止。柳宏抓住每一个机会给大家拍照,暗夜中扭曲的笑脸又让我们想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