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1997(10)
2018-04-15 作者: 老斐
第一章 初识199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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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男生宿舍楼阳台正对着女生宿舍。一到傍晚,那些会弹吉他的哥们就会抱了琴,搬了凳子,坐在阳台上,摆足了西部牛仔的架势,对着女生宿舍歌以咏志,哥来抒情。期待着对面某个女生在满天晚霞的浪漫情景中芳心暗许。我和猛子不在其中。我们手中的电家伙如果接上音箱,只会凶猛咆哮,将这诗情画意击个粉碎。我们只有躲在音乐协会的排练室里将琴操得铿锵怪叫。我们也想过去阳台上浪漫一把,但那本秘籍没教这些。
半年以后,我和猛子神功小成时,和老马组了我们人生第一支乐队。我们还拉了一个整天发呆,天生颓废得像个活得不耐烦老头的贝斯手,叫佘健,他总是说一辈子活到四十岁就够了,剩下就没意思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快四十了,不知道他活够了没有。
我们开始写歌,开始排练,我们尝试用我们从磁带中体会的手法,从秘籍上学会的技巧表达自己的情感。有天,器乐组的漂亮师姐和她的乐队来看我们排练,我们兴高采烈地炫了一首得意之作。完了,余音绕梁,看看他们几位,却个个目瞪口呆。良久,师姐回过神来,大叫:“天啦,你们在玩什么?”吉他师哥也在喊:“你们玩的是音乐吗?吵死了,全是噪音!”另外一位师兄还赶紧狐疑地检查设备,看是不是被我们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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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取消了用排练房的资格。理由是不知所谓,浪费资源!这等于断了我们的路。因为排练房里那些扩音设备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没办法,磨呗。于是我们哥几个每天在学校里追截围堵漂亮师姐,一堵着就摆出雾都孤儿都不如的可怜样苦苦哀求,女人毕竟心软,也熬不过我们的纠缠,终于答应我们继续用排练室,不过有个条件,我们要为学校的舞会伴奏,这样她才能给别的协会成员一个交代。我们哪还管那么多啊,一迭声地答应了。说只要让我们玩,给您老人家捏腿捶背都行。美女师姐笑了:“现在装可怜?玩的时候怎么那么狠,你们就不能玩点柔和点的”。我们立马检讨:“一时走火入魔,改正,改正!”师姐从鼻子里好听地哼了一声:“别骗我了,你们玩的是摇滚,就那德性。”她转了转眼珠子,说:“其实我也听摇滚,挺来劲的,你们有什么好的磁带也给我听听吧。”
老马喜出望外,卑躬屈膝地高呼一声:“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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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大学的舞会就是跳交谊舞。没有专门的舞厅,每次举办舞会,把礼堂的椅子搬到一边,腾块空地来,在一边支上音响乐器,头顶再吊个转的彩光球,这就可以开跳了。那时学校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跳舞是唯一被官方默许的男女身体接触行为,所以也成为校园里举办最频繁的活动。对于修炼过秘籍的我们,伴奏舞曲是轻而易举,就像武林高手练过易髓经后玩入门的罗汉拳。唯一的是必须随时压制自己心中的小魔鬼,不让它溜出来发狠,让你不自觉的在琴上哐嘡几下。
一开始我们还觉得新鲜,没玩几次就都厌了。简单枯燥的循环,机械的节奏,重复的曲目,一遍一遍,就是个挥锄扛包的体力活。我们越来越无聊,就换着玩,你弹我的吉他,我打你的鼓,找点乐子。有次,我替老马打鼓,老马干脆跑去后台和一个女孩**了。正无精打采地捶着,上来一对男女,那男的说:“我说你打的是四步,她非说你打的是三步。你说呢?”我气急败坏地说:“我打的是伦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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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们一边在舞会上敷衍了事,一边继续排我们那吵死人的摇滚。后来一次学校的联欢会上,师姐为我们争取了一次表演机会。那是我们第一次登台演出自己的作品。但我们在台上总共只待了半分钟。我和猛子的吉他没响几声,音响就被切断了。一个电工模样的人匆匆跑了上来,说:“你们的琴坏了,全是杂音,不能演了。”我们跟他解释,只是电吉他经过效果器发出的声音,吉他没坏。他死活不听,说要为公共财产负责,不能让我们演。
我们的第一次演出就这样被无知扼杀了。那晚我们在校外的小摊上喝了很多酒,都喝得酩酊大醉,骂了很多娘,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