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中队长没想到一向老实驯服的良民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忘形,又恢复了怒气,暴跳着吼道:“刁民,刚才谁说的?”本来他是想问“哪个傻逼放的狗屁”,但毕竟在于果这个令人生畏的神秘陌生人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于果却淡淡地说:“他有说话的权利,你没有不让他说话的权利。现在有目共睹,这如果是违法占道经营,那我没话说;但现在是你包庇亲戚违法在先,还出动国家公有的执法队伍为你一己之私利动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言不惭?”
邢中队长怒火万丈,可他就是鼓不起勇气和于果明着对抗,只得忍气吞声,却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是执法,遭遇反抗后才动的手,你打我们,是执法吗?”
于果笑道:“你绕来绕去,是智商问题还是记性不好?是这位大胖子先动手打我,我才还手的。然后你们又不分青红皂白,一起持械打我,我打回去虽然不是执法,却是正当防卫。你还有别的疑问吗?没有就请离开吧。我不去法院告你,就已经是很宽容了。”
邢中队长见撕破脸皮,就颤抖着指着于果说:“你给我等着……咱们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于果一向对任何人都保证人格尊重,可对于这类人,他实在是连轻蔑的表情都懒得展现:“这话我听过很多次,说这句一模一样的话的你的前辈们,下场都很凄惨。我虽然不爱主动挑事,但你的手指头如果真不想要了,就继续指着我,我马上让你看到结果。”
邢中队长吓得嗷一嗓子,手立马垂下去,不敢再指。看着邢中队长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却又色厉内荏的样子,人群中又再次爆一阵哄堂大笑,比刚才更热烈,甚至又有掌声辅佐,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扬眉吐气的痛快之意。
邢中队长颜面丢尽,如同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那小贩,一字一顿地说:“他能保你一辈子?他能天天看着你?你等着……”
那小贩自然知道,这一下自己的生意算彻底完了,甚至兴许连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他突然沉默了。
然而,鲁迅说的“在沉默中爆”,也许就是指的他,他既然知道完全无法挽回了,那么自己的生计,子女的读书,一切的一切,都要完了。家庭既然要轰然倒塌,那他还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既然要走,那就把这些欺负自己的混蛋,全部带走吧。
这想法如同一道闪电,几秒钟后就会引来滚滚炸雷。小贩的雷声显然来得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旁土家酱香饼的刀子抽出来,凶猛无俦地刺向了邢中队长。比起他那个卑鄙的竞争对手——邢中队长的小舅子,他更痛恨的是披着合法外衣欺行霸市作威作福的邢中队长。
这一刺简直是惊天动地,现场虽然有无数双眼神,却在那一瞬全都傻眼了。甚至这一刺直接冲向邢中队长,邢中队长本人明明看着这一刀扎过来,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躲闪的意识,也许他的大脑还停留在思考“这老东西他怎么敢?”上,以至于完全懵逼了。
时间也像彻底凝滞了一般。
但这一切,在于果看来,都是十足的慢动作。只不过小贩刺刀的动作,要快于周围的慢动作,以至于于果不得不认真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以免巨大的冲力折断小贩的手骨。
可全场惊叫连连之后,却现于果明明在远处,却不知为什么瞬间移动到小贩身侧,已经一把将刀身攥住,旋即“啵”地一声脆响,刀子从根部折断,小贩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拿着刀把冲刺。
但于果在折断刀子时留了后手,又一股力道将小贩整个身体的平衡打乱,小贩脚下不稳,整个人前倾,手向后伸出。
于果又拉住他的手,缓缓地卸掉大部分余力,将他的身子扳正。小贩惊魂未定,心跳的加速差点令其自身昏过去,毕竟他刚才已经做好了彻底拼死一决的准备,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死掉,他彻底呆傻了,感到头晕目眩,差点儿昏过去。
邢中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下子跳到半空,弹跳力还真不错,狂叫道:“你看!你们看!你们大家都看看!他想杀我!证据确凿!这下跑不掉了吧!刁民!我让你牢底坐穿!”
于果不疾不徐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他要杀你了?”
邢中队长指着小贩手里的刀柄:“那还不是证据?证据确凿!你想包庇他,可他这刀子你怎么说?”
于果仔细看了看,说:“我确定这是个刀柄,刀柄在语文上,是指刀的把手,但没有刀身。他拿着刀柄冲过来刺你,可能是想帮你挤一挤你脸上的粉刺。”
这冷笑话本来可以引起一阵哄笑的,可现场所有人的惊魂甫定,还没有谁能立即把情绪缓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