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跑的时间比之前更久,等到我终于确定甩掉了后面的人群,停下来缓口气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迷路了。
天色渐渐的有些黑了,看来是快到了傍晚。
这一片的街道在我看来是完全陌生的,没有任何看得到的标志物存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终于摆脱了被驾到火刑架上烤熟的悲惨遭遇。
我环顾四周,试图认清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里显然是一片空旷之地,四周的建筑物很少,百米开外才看得到低矮的房屋。视线所及,没有活人的存在。
而就在我前方十多米的地方,有一个狭小的土台。
台子不高,大概只有半米左右,看样字是泥土堆砌的,走在上面松松软软,而且似乎还能闻得到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道。
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沿着高台缓缓走上去,然后在台子中间停下。
这个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我对着十字架比划了一个高度,差不多与我个头相当。
制作这样巨大的十字架,向来是要花费一些力气的。
我知道十字架是基督教中意义独特的标志,但这个十字架却与信徒所佩戴的那种干净小巧的挂饰不同。它不仅很脏,而且破败。
它的材质似乎是木头的,却又有金属的光泽。因为上面有划口和黑色的焦糊痕迹,斑驳交错,看起来像是被火烧灼过的样子。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自从走上这个高台,我就隐隐约约到的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恍惚间笼盖了我的全身。
就像是深夜里从墓地边路过的感觉!
一股冷风吹过,十字架上的黑色焦灰被风吹下来,洋洋洒洒的在地面上。
而高台上面,已经铺满了一层这种颜色的灰烬,稍大的灰烬碎粒在冷风下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如同逝者的哭泣般凄凉惨淡。
我的脑袋空白了三秒,然后才猛然间意识到了这个东西的作用!
这TM的哪里是一个十字架,这分明是一个……火刑架啊!!
我下意识的从高台上跳下来,后退。
老实说,我有点害怕了。
我本来是不该被一个死物吓住的,但这座火刑架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实在太过巧合。
就在我刚刚想到‘火刑’这种中世纪最著名的刑罚方式的时候,它就出现在我眼前,时机拿捏的太过准确,难免要让人心里犯嘀咕的。
即使是非历史专业的学生也可以轻易举起一系列死于这个时期、这种刑罚的人名,比如什么阿斯科里、布鲁诺、圣女贞德、等等……
这种酷刑一度非常泛滥。
作为人类所发明出的最为残酷的刑罚之一,你很难为火刑找到一个比中世纪更流行的历史时期。
这个时代的行刑者们似乎非常喜欢把人拿到火堆上去烤,甚至以此为乐。
但如果再进一步研究行刑者的身份和所使用的理由,就通常让人觉得有些可笑了:异端。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为国家做过多少贡献,只要教廷断定你是‘异端’,那么不好意思,为了世界的和平,我们要消减你。
而之所以用火刑作为处罚方式,是因为火焰被认为有净化的作用,可以从根本上消除异端。
这种极度原始蛮荒的做法在现代是非常少见的,但稍微用脑子想一下,就知道那该是一种多么无法忍受的痛苦。
被火活活烧死而带来的心理和**上的双重折磨,一定比一刀砍掉脑袋要强烈,而且强烈得多。
脚步声从街道的另一侧传来。
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跳下高台,翻身躺在了地面上。
没办法,这个鬼地方百米之内除了这个十字架,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了。好在土台的高度还算足够,如果来人不刻意转到后面来的话,未必能看得到我。
两个脚步声。来的人是两个。
我尽量把呼吸放缓,一只手牢牢按在心脏对应的胸口上,避免自己发出过大的动静。
来人在十字架前停下了。
“都准备好了么?”其中一个人用威严的声音问。
声音里包含的威严,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而能够在说话时都带有这种特质的人,多半是身居高位。
“准备好了。”另一个人回答。
第二个人在说话的时候,似乎也连带着身体的动作。因为我听到了金属铠甲摩擦的声音。
有八成的可能,是白甲护卫。不过这一个的级别可能稍高一点,或许是护卫长之类的角色。我猜测着。
第一个人没有说话,护卫长也跟着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似的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第一个人沉默了半晌,缓缓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不可能每次都有那样的人来帮助我们,我们现在的下场……其实也是咎由自取。”
“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我有些错愕,难道就是那个说‘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的家伙么?
护卫长刚想说什么,却又突兀停住了。
我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就听到第一个人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有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