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年来独宠六宫的她,依然丢不下最后一丝自尊,不愿意前往敌人的寝宫,而是回到了乾清宫,向万历求助,希望他能传唤太子前来。这个忙万历倒是没有理由不帮,很快一名小太监便匆匆而出,带着万历的口谕,前往慈庆宫。
而此时,又是一个銮驾前来,却是王皇后出于好奇以及关注事态的展,也来到了乾清宫。
御马监值房和慈庆宫在同一个方位,从位置上来说,值房还要离乾清门更近些,但由于朱由校书写奏章耽搁了,两人的仪仗恰好在路上碰到了。
按照礼仪停车让路后,朱由校便从自己的车架上下来,登上了太子的车架,见礼问好后,他便问道:“皇父行色匆匆,是前往何处?”
“是你皇爷爷传召口谕,让我去一趟乾清宫,大概是因为梃击的事情。刚好,此事你才是苦主,正好一起前去。”朱常洛的依然有些愤然,脸色因为心中的愤怒而显得有些通红。
“多谢皇父好意,儿臣此次出行,也正是为了此事。”相比于愤怒的便宜父亲,他倒显得很冷静。
“哦!”听他这么一说,朱常洛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时间,场面暗劲下来,气氛似乎也变得有些沉默。父子两人相对而坐,相互打量着,却是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王氏的死,让两人心中有了些隔阂。
“我儿,真是长大了!如今已经初露峥嵘。”仔细打量了朱由校后,他如此感慨。朱由校结实的手臂,修长挺拔的身材,除了面容外,一点都看不出他才十岁,反倒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能洞彻人心。
嘴唇再次动了动,朱常洛想说点什么,扭转下父子间的关系,但他本就是个感情内敛的人,什么事情都明白,但却都放在心中,加上自己文辞也不好,空有满腔父爱,却是一句也表达不出来。努力了几次后,他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这让朱常洛尴尬不已,暗骂自己没用。
“父亲,这两年过的可好。宫中可还安康,弟弟妹妹们可还健康。”正当他尴尬的时候,朱由校却是开口了,一连串的三个问题,直接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都好,都好。”听到这温暖的话语,朱常洛一时间眼睛都湿润了,他听得出来,儿子这都是真心的话,他已经原谅自己了。这个态度,顿时让朱常洛高兴起来,借着话茬,开始和朱由校聊了起来,向他诉说自己这两年的生活。
朱常洛这两年的日子过的还不错,相当的清闲。但让他揪心的是,子女接二连三的夭折,每次接到一个孩子夭折的消息后,他都要痛心好久。好在,最让他看重,最让他牵挂的长子,一直没有事。
太子和太孙的仪仗合二为一,形成了一条长龙,驶过了乾清门,朝着乾清宫行去。车轮滚滚,车上的父子两人却攀谈的兴致高昂。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朱常洛再说,朱由校在听。
通过谈话,朱常洛感觉自己和儿子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好多,甚至他恨不得就这么一路走下去,好让自己多和儿子相处一会。然而事实总是不如意的,很快乾清宫就到了。
“千岁爷,已经到了。”王安温和的话打断了车上两人的交谈。谈话被中断后,朱常洛有些懊恼,但还是不情愿的从车辇上下来,在王安的服侍下,整理衣冠。
王安此刻看起来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只是面容苍老了些。下车后,打量了下这个太监中的异类后,他点头笑了笑问道:“王大伴,近日身体可还好。”
这个问候,可让王安有些受宠若惊,一向对太监有些轻视的太孙殿下竟然主动向他问好。他连忙躬身侧让,表示不敢接受:“小爷可折煞老奴了,老奴还当不得小爷问候。老奴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还能在为小爷,为千岁爷跑腿卖力。”
“当得,当得。王大伴这些年来的功劳,本宫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朱由校笑了笑。这边两人寒暄,朱常洛却有些等不及了,他决定,今天要好好为自己儿子出口气。王氏能为儿子撑腰,我也可以。
“好了,由校,随为父进去吧!”打断他们的谈话后,他便端正身姿,目不斜视往大殿行去。
见此朱由校也抱歉了声,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