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去拿来纸笔,给他们登记造册,讲姓名年龄住址及家庭情况详细记录下来,而后再抄写一份,送到乾清宫去。"刚一回来朱由校干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将自己招募人手的情况向详细汇报上去。
万历在乾清门处增加禁卫的动作,让朱由校注意到,自己这个储君之一掌握军权的情况,已经触及了皇帝内心最敏感的那根弦,哪怕掌握军权的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孙子,哪怕万历自己已经懈怠政事。
在这种情况下,朱由校不得不万分小心,一切都向万历汇报。
不得不说,他的小心谨慎太正确了,只是在刘若愚将花名册送过去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嘉奖的旨意,上面夸奖朱由校颇有孝心,且行事谨慎,不孟浪,特赏银万两。
听着传旨太监的口谕,朱由校有些无语,这些当皇帝的,就是一群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成天觉着,总有小人想害朕。
"老魏,你去领着他们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饱餐一顿,分下床铺。承恩,你先去把那教导队给我召集起来。我有话对他们讲。"送走了传口谕的太监后,朱由校开始办正事。
此时,随着他这种非正式的开府建衙,三名太监的职事也渐渐的固定下来啊,刘若愚执掌文书工作以及命令传递,王承恩执掌财务统计和账务管理,魏忠贤则是作为宫外行走,处理具体的事物以及打探消息之类的。
"是,小爷。"两名太监垂手应诺,而后纷纷前去办事。
在魏忠贤的怒斥下,这些本就拘谨不敢乱动的半大小子们老老实实的跟着往旁边的一栋宽敞屋子走去,那里是公共浴室,里面早就有火者准备好了衣物。
现在给他们的衣物并不是什么明朝卫队军队的鸳鸯战袄,而是外面大户人家的家丁服饰,灰扑扑的衣服,看起来一点都不美观,但好歹不影响大体力动作。
教导队经过了两年的严格训练,集合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那些半大小子刚刚被赶进浴室,这些青衣太监成两排笔直的站在他面前。
笔挺的身姿,整齐的队列,响亮的口号,这些无不吸引了那些还未进去的小子们的目光。虽然这些太监的声音有些尖利难听,但这并不妨碍军队这个集体队年轻人的吸引力。
"报告殿下,教导队集合完毕,应到二十人,实到二十人,请指示。"啪的一下,王承恩小跑过来,单膝跪地,一个军种礼节过后,便大声汇报。
"稍息。"朱由校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
"是!"王承恩大声喊到,然后起身往后跑去。下达命令。
看着这一幕,朱由校微微有些皱眉:"这种老式的明军礼节似乎有点过时了。不仅不够简洁,而且需要跪下,无形中,下级军官从人格上就比上级低了下来。这和我想要移风易俗的初衷不符。"
王承恩跑到队列前,大声喊到,"稍息。"
垮的一下,所有的青衣太监齐齐伸出右脚,笔直站立。见已经准备好了,朱由校也就暂时放弃了思考,缓步走过来训话。
他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你们,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我的学生,都是我的兵。我知道,两年的艰苦训练,你们都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简单,单纯,团结,有爱。你们也知道,我这是拿你们在练兵,我的要求很严,也很怪异,到哪你们从来没有迟疑,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去办,尽力做到最好。"
"事实上,你们也做到了最好,若不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你们就是最好的兵。"说到这,朱由校顿了顿,注视着眼前着二十名太监,对于这二十人,他可谓是异常的熟悉,,每一个人的名字他都叫的出来,每一个人的家乡是那里的他都知道。
二十名太监静默着,没有一丝的声音出,仿佛就是二十座雕塑一般,动也不动。他们神情有些黯然,两年的艰苦训练生涯,让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也让他们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早在集合之前,他们就知道这个教导队要被拆开,他们需要去带新人。只是尽管早有准备,他们仍然有些暗淡。不过这不是因为朱由校所说的,他们成不了最好的兵,而是因为就要分开,领到职事去做了。
一旦有了职事,便有了好坏,便有了争执,也就有了利益之争,今后再也没有如同现在般这么单纯的生活了。在利益之下,这二十名太监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不会为了利益而出卖朝夕生活了两年的朋友。普通的正常人都无法保证,何况他们这些造就尝遍了冷暖,明了了利益,身处在世界上最肮脏场所之一的皇宫中的太监。
解散训练,开始带人,就仿佛婴儿降生一般,从妈妈的肚子里,来到这污浊的人间。这才是他们真正黯然的原因,而不是什么无法成为真正的最好的兵。
他们毕竟是太监,不是军人,荣耀对他们来说没有用。不过这些朱由校并不知道,他依然按照自己过往的经验讲述着。
"尽管你们无法成为最好的兵,但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最好的教官,将你们从我这里学到的,一点一滴的交给那些新来的学生。"朱由校大声的说着,看着下面那些青年太监的表情,他有些满意,不管是什么反应,自己说的话有效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