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南京城终于安静下去了,看着大量南直隶州府的人离开,张溥和陈贞慧终于松了口气,预想中的内讧终究是没有来临。
对于生在魏国公府上的那场盛会,两人还是有些了解的,以王思远和徐弘基为的武人派系,被以邹元标为的地方大族派系给多了权。
之所以对这些门清,并不是太仓张家参与其中,太仓张家被张溥拦着,没有派人来参加,也没有生占据州县这样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家中子弟去新换人的县衙中帮衬。张溥和陈贞慧虽然天资过人,眼光独到,但此时依然只是个小人物,他们能知道这些,全赖邹元标型的类似于帝国日报的刊物。
他们起兵的原因,事情的经过,自己的口号,正义的目的,通通都写在了这些上面,而后用来免费的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占据道德制高点。
还别说,这样的手法还挺有用的,至少忽悠了不少的年轻士子跑过来投靠,希图大盗昏君,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不过,大部分都人却都没有动作,尤其是那些读书人中的聪明分子和佼佼者,以及那些传承悠久的中小家族,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动作,而且还十分谨慎的和参与的大族们划分界限,拉开距离。
甚至很多无法抵抗汹汹大势的官员也是如此,全都是一脸忠贞的样子,宁死不屈,一点都不怕死。他们并不是真的不怕死,只是料定对方不会大开杀戒罢了,同为士林读书人一脉,关系网错综复杂,没人会鲁莽行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就是这些死扛着的官员的依凭。
当然,天下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聪明和谨小慎微,一些立场不坚定,满脑子都是捞钱想法的官员,以及地方落魄的读书人,利欲熏心的小家族,他们纷纷响应,投靠掌控了州府县城的大族,协助对方掌控地方政局,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
“真是一群没有脑子的人,连朝廷…….帝国和这边一场硬仗都没打呢,就迫不及待的投过去,当狗腿子,脑子进水了么?”
当张溥和陈贞慧两人通过自己的亲朋好友、师长同学等人脉关系了解到南京城外生的事情后,不约而同的啐道,他们俩真不明白了,如今情势不明,帝国和南直隶强弱未分,怎能如此轻率的押宝。
看看士林当中那些有名的人物,当初骂起皇帝阴谋篡位时信誓旦旦,就差赌咒誓皇帝真的这么干过,可现在一看,那些骂的欢,叫得响的,一个都没有露头,都在观望局势,反倒是一些小虾米跳了出来,上蹿下跳的蹦跶着。
更让两人无语的是,那帮子文人士绅竟然玩起来什么会盟,从南京散去后,这些地方大族的代表就齐聚松江府,闹腾了好一阵,推举出来一个盟主,统帅所有兵马,渡江北伐。
他们以为自己还是在三国么,以为自己是讨董联军?这种仿照戏文上的闹剧,彻底让张溥对这些人失去了希望,也不想着为自己家族即将失去的利益进行任何挽救了。在他看来,天子派兵南下,虽然只有一万人,但却犹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
陈贞慧的老子陈于廷此时正在朝中,担任太仆寺少卿一职,这虽然是一个清水衙门,没有什么职权,但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往来者都是当朝官员,而且其归属于兵部,是中央机构,消息自然灵通。
是以,陈于廷时常写信,告诫家中子弟,应当如何如何,就像是这次,陈于廷再次来信,让家族之人绝对不要参与进去,一定要和那些为了利欲熏心,铤而走险的人划清界限。
张溥聪慧,对着朝局有着不同寻常的敏感性,而陈贞慧本人也聪明,又有着不同寻常的咨询来源,两人在一起可谓珠联璧合,相互分析下,却是渐渐把握中了时事的脉络,而他们应对的措施也很简单,那就是这次变故多段的科举。
两人都已决定,一定要参加这次的乡试,而且要中举,然后前往京城,参加会试,强势的换地,多变的举措,地方大族疯狂的行为,都让他们隐隐感觉到,一股大势即将来临。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看着在南京城边上渡江的大部队人马,邹元标深深的叹了口气。
邹元标是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人,这个地方可不简单,诗人杨万里、文天祥均出自这里,明朝三大才子的解缙也是这里人,和邹元标是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