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啊!”
定国公徐希独坐在清冷寂静的后花园中,仰望高空圆月,淡淡的悲伤流淌而去。整个定国公府冷幽冷幽的,透着说不出的寂寥。
不独此处,周围的各家公侯府邸皆是如此,只在正门厅堂处有些花灯,其余地方皆无,冷寂的环境,衬托的那些花灯都有气无力,和远处灯火辉煌,烟花满天的繁华之景截然相反。
这是一处被抛弃的地方。事实也确实如此,谁让勋贵自己作死呢,陛下登基那会,贪心不足的他们,想贪图还是太孙的朱由校的基业,坐视东林党那群胆大包天的家伙动政变。
本来借着红丸案,皇帝都想将这群家伙一网打尽,但却碍于初登基的形式,被当时的辅方从哲阻了阻,就此作罢。
若是勋贵就此作罢,从今往后夹着尾巴过日子,或许无事,但没想到,和他源出同门的魏国公做了个大死,竟然枉顾国恩,举旗叛变,甚至声势浩大,席卷了整个南直隶。
连番作死之后,这些勋贵彻底成了一堆狗屎,人见人嫌,走路都是绕着走,就连过年时,都无几人过来拜会。
到了畅玩的上元节时,这是更是冷若冰霜,静如九幽。
“上元节啊!”徐希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干,火辣的宫廷佳酿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也让他头微微的晕。
在他身前的茶几上,倒伏着几个透明的玻璃瓶,显然他已经喝了不少了。
徐希双眼迷离的看着不断炸开而又消逝的烟火,他能想象的到,今晚的灯火会有多么的灿烂辉煌,街道上的小娘子会有多么美。想当初,万历先皇援助朝鲜,击败倭人后的上元节也是如此繁华灿烂。
“只是,这些终究和我无干,我们只是一群老朽的家伙罢了。”徐希念念有词,但他动作不停,又是一杯酒下肚,他的头更晕了。
“我们都是老朽啊,都是老朽!”徐希又哭又喊的,如同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顽童。
“维贤老弟,维贤老弟,还是你走的好,走的果决啊!”
“你走的真好啊!”
哭喊继续着,徐希又是连续三杯酒下肚,他的眼前,不其然的竟浮现出了英国公张维贤的面庞。
“你真是果决啊,全府上下,整整三百余口,你真狠得下心啊,就留下了孙子张世泽和几个嫡亲妹妹。”
“当初我还嘲笑你,死了全家,结果什么都没得到,爵位还是被剥夺了,家中田产也没了,就留下孤零零的孙子孙女。我还赞叹朱纯臣的幸运,全家就死了些领头的,小辈们都活了下来,虽然要在辽东劳苦一生,但终究活了下来。”徐希喃喃自语,神情渐渐癫狂。
“但我错了,我错了,你才是真正的高明啊,真正的高明啊!”他仰天怒吼着,尽情泄心中的抑郁,“看看张世泽,如今执掌宫禁,成了小皇帝的心腹,心腹啊!”
“呜呜呜!”忽然,徐希又趴伏下来,嚎啕大哭,“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
哭声持续了很久,我不如你的大喊也持续了很久,知道月亮西斜,声音才渐渐停止,徐希猛然抬头,双眼布满了血丝,只见他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哪怕出血了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