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天下之主,做出的国策一定是要有利统治的,是维护某一方面的利益。此次既然要绝了地主的根,倾斜农民,那么就必须做到,每个农民都有一份土地,但是人口不断增长,而土地增长绝对跟不上人口的增长。
均分之下,总有一天会不够的,那么到时候如何解决呢?这是均分土地政策的一个致命之处,改变土地的分配方式,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陛下所说的土地无法承载人口的治乱之源。
孙承宗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辽东一年下来施政经验和皇帝提出的理论在脑海中相互结合,给了他超卓的见识和大局观。
联想到皇帝一直孜孜不倦的打造海船,训练海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似乎又没有什么,仿佛有一层纸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解除到更广阔的天地,这种感觉颇为难受,让孙承宗不由的皱起眉头了。
最后,他只好无奈放弃自己殚精竭虑,想要跟上皇帝思路的努力,和其他几人一样,静静听着陛下讲解心中的思路和施政想法。
杨涟,徐光启,李汝华,乃至刘若愚都是如此,聚精会神,务必认真,他们心中隐隐有着猜测,若是能领会今天的讲话内容,接下来必然能跟随皇帝的脚步,征战长远。
把握住了皇帝思路的脉搏,便能以此为自己搏利,就算自己用不到,自己的学生呢,自己的后代?
皇帝为帝国之主,他的意志昭示着帝国前进的方向,谁把握住了,便能乘风而起,站在帝国这艘船的船头,操持着这艘大船。
由此可想而知,今日朱由校这番话的价值之大。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此刻才神情紧张的看着皇帝,哪怕不能理解,也要先行记下。
看着几人宛如乖巧的小学生一般认真听课的样子,朱由校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明白他们心中的小算盘了。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这些今天不说,但春闱过后,也是要教授给广大学子的,是以他毫不隐瞒,以简洁的话语,开始诉说自己的想法。
“第一步便是收缴天下田地,而后以户籍人头均分,不论男女老幼,都有一份耕地。当然,这份耕地他们仅仅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没有交易权,他们也只能用这块耕地来耕作。不能交易,不能转让,上面种植出来的粮食都归农民自己,官府不收取任何赋税。”
“而想要种植经济作物,也就是棉麻桑等,就必须以公司为名,从官府处承包土地使用权,缴纳费用,进行使用。而这些作物卖出的钱财,则以商税征收。当然,有大家族土地众多,也以此方式进行,不论他们是种粮食还是种什么,必须以公司的名义进行,不能以个人的名义进行。”
说到这里,几人惶然,陛下还没有疯狂的到直接收缴土地,这里就留有了一个缺口,世家大族丧失的,仅仅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土地所有权。
看到他们恍然大悟的样子,朱由校微微一笑,“所有土地纳入官府掌控之下,承包者只有使用权,不得交易,不得变更使用方法,农田只能用来种植,宅基地只能用来建房子,道路也只能是道路,另做他用,必须经过官府和国土部的审批。”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土地政策,没有地的官府分给土地,有地的则必须纳入官府掌控下,成立公司进行经营,这是一种另类的,不流血的土地国有化,比后世土地革命要温柔的多。
当然,没有见识过土地革命的明朝士绅恐怕不是这样想,他们只会觉得皇帝太恶毒了,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命根子给拿走了。
不过在场的都是高士,自然不会觉得这个方法有多么的残酷,只是出乎预料的觉得皇帝太温柔了。
“敢问陛下,何等人有资格可以保留麾下土地,成立公司,经营运用。”眼中精光一闪,政治嗅觉敏锐的孙承宗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其他人也不傻,听到这问题后,立刻反应过来,目光闪烁的看向皇帝。杨涟和徐光启的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只有李汝华略微慢了些。
“真的是老了啊,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见此情景,李汝华不禁长叹一声,逢此大争之世,竟然无缘参与其中,真是让人扼腕叹息,恨不能晚生二十年。
很明显的,几个政治上的老狐狸都现了这里面的漏洞,天下土地,按照皇帝的意思,终归是要均分给百姓的,不可能每个地方都保留这样聚拢大量土地的公司,那么如此一来,就产生了名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