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和我估计的差不多。”见回答的几个人,李长庚暗自点了下头。他今年上半年虽然表现的中规中矩,没什么言,但其实是在暗地里观察着其他几人,准备等情况熟悉之后,来个一鸣惊人。
对于内阁诸人的能力,他早就有了个腹稿,今天只是进一步的验证很肯定了,让他的判断再增添一些根据。
“没错,就是吏部。”将情况收到眼底记下后,他继续说道,“吏部向来为百官之,其尚书号称天官。如今吏治混乱,人心不一,都察院碍于情势无法插手,但吏部却正好大显神通。”
“吏部下面有一考功司,以往只是考察地方官员税收、刑狱、文教等,但如今却可以将这考察范围扩大,如官德、风评、执行、建设、经济等等,都可以列入其中,制定新的、更加严格的考评规矩,行者上,不行者下,玩忽职守、阳奉阴违者通通配到关外戴罪立功。”李长庚说着说着,语气就阴森起来,让其他几名大学士忍不住心中打了个突突。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方法,也不需要太大的变动,只是内阁下道命令,通知下下面的地方官,然后增添些考功司的人手,定时下去考察,形成评比规矩,然后上报结果就行了。差评者直接调遣到关外悔改去。
最最关键的是,这个建议还未内阁增添了一项权利,不,不能说增添,只能说是现了一项权利。毕竟这个权力一直都是在这里的,只是无人注意罢了。
都察院的设立当初的确让一部分官员小心翼翼,但不多久他们就现了都察院其实并无能力管束他们,只要他们不明晃晃的违反内阁、大明律及皇帝的旨意。
如此一来,各地官员都有些松懈了,办起事来也不是那么用心,也正是这样,阳奉阴违的招数很快就流行起来。
“你……你这是违背了陛下定下的司法规矩,逮捕刑讯是都察院的权责,定罪是言的权责,吏部怎能轻易给官员定罪,配边疆呢?”听完了李长庚的说辞后,登时有人坐不住了,站起来反驳。
李长庚一看,却是西阁大学士黄克缵,这个人站出来反驳他并没有出乎他预料,徐光启能察觉到内阁中的不对,他自然也能。
对于定罪的问题,李长庚心中早有答案,只见他不慌不忙的答道,“黄西阁,我刚才可没说这些官员有罪,吏部也没给他定罪。”
看着黄克缵,他微微笑道,“黄西阁可得注意了,陛下可没说过,大草原的官职可不是用来配罪官的,那是陛下不想浪费人才,故而让他们在当地戴罪立功。从大草原上的城池设立之后,这些地方的官职升迁,就在吏部手中,而调什么人过去,内阁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
看着听到这脸色难看的黄克缵,李长庚掷地有声的说道,“这些人只是因为政绩差而调任到关外草原为官,而不是配,请黄西阁注意措辞。”
说完,他便做了下去,只留下一个脸色安宁看的黄克缵站着。
“好,很好,真是良策啊,最难得的是实行简单。”徐光启第一个出头赞赏起来,李长庚虽然打着一鸣惊人的想法,但追根究底,还是站在徐光启这一边帮着他说话的,此时他自然要鼎立支持。
“先以得力人手在河北历练,等到河北彻底改革完毕,便能升任其他地方职位,推动各地工作,以点带面,一步步完成土地改革。而有着考功司的威慑,底下的官员自然不敢违抗命令。”徐光启慢慢的说着,一下子就把握到了其中的精髓。
“次辅大人说的极是,只是最好还是有一部专门约束和规范官员行为的法律。”李长庚补充了一句。
只是他这一话,登时令其他几人心中惊讶万分,就连徐光启也不例外。专门约束官员的,而且还是法律,这真是太狠的招数了。怕是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天下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官员不知凡几。
“看来,这李长庚心中图谋也是不小啊。”徐光启暗道,其他几人估计也是如此想的,目光来回不停的在李长庚脸色扫视。
而李长庚也是来者不拒,任由他们查看猜度,只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想要做什么,却是无人猜中。
“酉卿所说的法律,估计还得陛下回来才能定下来,翰林院那帮人…..”徐光启说着也是忍不住摇头。
“是啊,那帮人连个大明律分割到现在都还没弄完,更遑论制订一部新的法律了。”闻言,李长庚也是大摇其头。
临走前,朱由校交待给了翰林院两个任务,一个是以标点符号重新句读各种古书经典,同时统一注释,以一种为标准,而另一个,则是分割大明律,弄出刑法、民法、商法来。
但是三四个月过去了,翰林院却是一点成绩都没有,每天那里除了吵架就是吵架,根本不干正事。
“没错,的确是要等陛下回来。”其他几名大学士闻言也是纷纷点头赞同,由此可见如今翰林院的恐怖了。
“是啊,造反没了,陛下还呆在外面就没意思了,这里还有很多奏折要他批复呢。”说着,徐光启看向了右手边摞的高高的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