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苍草原上,北风卷地白草折。
皑皑白雪之上,是无数凌乱的马蹄印子和车辙,大队的马匹,载着骑士,连续不断的通过着,经过一队万骑之后,又是一队万骑,马匹灼热的体温,将道路上的积雪都给融化了,雪水肆意流淌,浸润土地。
无数人都是默默的前行,唯独有一些人马却是忽前忽后的奔驰着,每一个万骑当中,都有他们的身影,这些人或是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或是语调悠长的起着歌,他们所过之处,骑士沸腾,或高歌呐喊,或情绪激昂。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队伍中的训导官。
在严寒冰雪中行军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情,在怎么温暖、密不透风的衣服,也会混入冰雪渣子,最后被体温融化,弄得湿漉漉的,尤其是脚上的鞋子,最容易湿透了。
草原之上,燃料缺乏,而这种冰天雪地之下,热水,热食,以及烤火是最重要的了,一开始,地形崎岖,有着山脉时,朱由校的野战大军还能上山伐木,获取柴火,等到深入草原后,入目所见,一片白茫茫的,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
弄到后来,他不得不吩咐后面的辎重队,运输大量的柴火过来,以保证大军的安全行军,但饶是如此,每日的非战损减员都多大几十上百人,都是风寒入体,感冒烧之类的送到后方治疗。
不过好在,有着训导官的不停激励,朱由校和一众将军校官们,也是夜夜下到军营巡逻,慰问士兵,说些温暖人心的话,这才让所有人都坚持了下来。随着风雪的磨砺,朱由校从士兵们的脸上,逐渐看到了一些坚韧之色。
颇有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精神。一只天下强军的形成,不光要有无数胜利的堆积,还要有艰苦作战的砥砺。只有打过血战,苦战,艰难之战的军地,才会百折不挠。
说实在的,朱由校根本不担心林丹汗的军队,无论他有多少,哪怕是有上百万,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这个时代的蒙古,已经烂到了根子里,随着定居生活的逐渐蔓延,他们早就没有了当初铁木真时候的精神。
他真正担心的,还是这种恶劣条件下的强行军,部队能不能坚持下来,万一一个不好,晚上一个营啸,让整个军队炸了窝,他就真的成了笑话,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好在,训导官的思想工作到位,军队挺过了最初的一关,在风雪的磨砺下,逐渐坚韧成长起来。
夜晚,夜幕深沉,天空浓重的云层密布,看起来异常的深重。
草原大地的一处稍微背风的山坳中,密布着无数的大帐篷,尽管这里实在山坳中,但是呼呼的寒风,还是顺着小丘奔腾而来,吹得帐篷哗啦作响。
这是朱由校所在的中军大帐,整整十万步兵全都在这里,至于两只骑兵部队,已经散开出去,在周围其他地方警戒、安营扎寨。
这处营地尽管只是临时的,但是防御设施颇为完备,拒马,角楼,瞭望台,四处悬挂的马灯,应有尽有。朱由校其实军事天赋并不怎么样,但是他却谨记着后世曾国藩行军打仗的六字方针,结硬寨,打呆仗。
他这里所有安营扎寨的东西都是标准化的模块,早上起来是拆散带走,晚上要用的时候在拿出来安装好。尽管如此一来,他的后勤物资要多上好多,但是分散到大军当中,由基层单位分别保管时,也不会很麻烦。相对这样带来的安全,这点麻烦就不算什么了。
纵观战争的展史,军队的后勤都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的,从一开始的只要带粮食就好,到后来的箭支,粮草,装具,乃至药物,火药,烟酒什么的,种类越来越多。朱由校的军队,此时就在朝着这方面展。
深沉的营寨当中,并不阴暗,挂在每个帐篷四周的玻璃马灯,让这里颇为光亮,呼啸的寒风当中,这里成了一处光明所在。
内府重工部下面,有个地矿公司,专门负责的就是矿石的开采,从铁矿、铜矿、金矿、银矿,到煤矿,石油,都有开采。当然,石油是最近才开始的,作为它的初级产品,马灯出现了。
这种金属玻璃制品,底部装着油料,上面装着灯芯,实在是夜晚颠簸,寒风呼啸的时候最佳的照明之物。
在这种布满了马灯,一片光明的营地当中,担任执勤的士兵心中都颇为的安定,将他们心中对黑夜的恐惧都驱散了许多。
一队队巡逻士兵罗列而过,相互间时而交错,时而接头。而当他们路过中军大帐时,脚步甚至都会刻意的放轻,扫过帐篷的目光中都带着崇敬和信仰。
忽然,一直亮着灯光的帐篷被掀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后,恰好巡逻到这边的士兵立刻停住脚步,齐齐行了个军礼,“参见陛下。”
“嗯,诸位都辛苦了。”朱由校也笑容满面的回了个军礼,然后笑呵呵的上前攀谈起来,“怎么样,一切都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