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比你有面子,我至少还见到过她两次。”苏挽月吐了下舌头,笑了笑,这不经意的一笑,不禁又让蓝枭瞬间失神。
夜晚的秦淮河边,形式各异的红灯笼下,他们二人肩并肩地走过了一长段石板路,像是很久未见的老友,熟稔又自在。秦淮河边莺莺燕燕的唱着萎靡之音,歌女的娇声和酒客的调笑,还有各种丝竹参杂在一起,好一曲月夜胭脂秦淮畔。
“两位公子,请留步。”窄小的石子甬道上,忽然窜出了几条黑影。
前路被人挡住的时候,蓝枭并不惊讶,早在陪苏挽月溜出金陵皇宫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晚不太平,如果他们就这么安然返回皇宫,反而有些不正常了。只是河岸狭窄,众人对峙起来,显得有些拥挤。
“你们有何事?”蓝枭在这种紧迫的时候,依然镇定自若。
“苏姑娘,我们跟随你很久了,小王爷有请。”两人对蓝枭的问听若罔闻,直接一拱手,就是要逮人回去的态度,“还请苏姑娘配合一下。”
停留在灯火阑珊下的身影,看似如芭蕉桂枝般摇曳的身躯,苏挽月飞舞的丝,显得极为张扬,她轻笑了一声说:“你们小王爷是朱宸濠吗?我愿意去哪是我自个的事,你们王爷未免管得太宽了。”
“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带走她了。”蓝枭向前一步,抱着双臂,挡在苏挽月身前,冷冷扫了面前的两人几眼。
苏挽月盯着那两个黑衣人,心中已做好了准备,故意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我回去?府里生了什么事?”
“鹰眼查出对二夫人下毒的是苏姑娘你,王爷大怒,要属下请您回府。姑娘若是不肯,前面还有弟兄们在等着,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拦在面前的两人其中一个,面无表情解释了这么一段话,应是早已经知道苏挽月会抵抗,所以做了完全的准备。反正在金陵应天府的辖地,朱宸濠的势力范围,她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
听完这席话,苏挽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把我捉起来可以有千万种理由,朱宸濠怎么偏偏选了最荒唐的一种?”她先前已经知道下蛊的是朱宸濠本人,现在反被他诬陷,这个人还真的是有够无耻啊!但是朱宸濠显然不是疯子,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做,必定作了另外的打算,有了其他的部署。
“苏姑娘若要证明自己明白,不妨先跟我们回去再说。”黑衣人已经开始亮兵刃了。
“不必说了,我随你们回去。”苏挽月手一抬,止住了对方的话。
“多谢。”对方抱拳施了下礼,还算是客气。
“你怎么了?”蓝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不知道苏挽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已经不喜欢打架了,”苏挽月笑了笑,示意蓝枭不要紧张,盯着蓝枭的眼神,望得很深。她回身望着面前的人,貌似很轻松地说,“你们带路吧,我跟着你们走。小王爷想必已经到了金陵,何妨请他出来一见?”
“小王爷就在桃叶渡口。”黑衣人立刻开口,“二位请。”
十里秦淮,大大小小有些渡口,私人的或者是公用的,桃叶渡是秦淮河上的古渡口。
相传东晋时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的七子王献之常在这里迎接他的爱妾桃叶渡河,那时内秦淮河水面宽阔,若摆渡不慎,常会翻船。桃叶每次摆渡心里害怕,王献之为她写了一《桃叶歌》:“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后人为了纪念王献之,遂把他当年迎接桃叶的渡口命名为“桃叶渡”。虽然这诗连续吟咏数遍,还是感觉平平,但哪怕是一寻常的诗歌,只因为和名人挂了钩,就出落的情深款款,风流蕴藉。
只是今夜,这风流韵致之处,现在没有一丝男女情长的意思,却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朱宸濠依旧是一袭锦衣,服饰看似随意,但却有一种万夫莫开的气魄,“三山烟雨一盅酒,落拓悠然笑树横。不知金陵景致,可胜似南昌府?”
“小王爷派人请我来,有什么事?”苏挽月偏头对朱宸濠意味深长笑了笑,“不要再说是为了二夫人的病情了,此事你知我知,下毒的人就在王府之中,说点有技术含量的谎话好不好?”
朱宸濠诡谲地一笑,说道:“我们暂且不谈这个,有时候知道越多,看得太透,其实并不能让自己开心起来。我特地请你过来,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