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儿,你今年多大了?”沉默了片刻,王莽问道。
“孩儿……下个月便满二十八了。”
“二十八……二十八周岁之后,可就连青年都不算了……”王莽古怪地来了这么句没有来由的话,然后苦笑了一下,用力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刚才的念头自脑海中甩出去一般。
他伸出手,指了指王宇身旁的睦儿:“你堂弟今年才十四岁,论年纪,不过才是你的一半而已。可你与他的才能……却实在差得太远。”
王宇抬起头,看了看身旁的王睦,又迅速低下头。
“是为了卫氏的事吧?”王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上个月便劝我,不应阻挠天子与太后卫氏相见,还要我还政于卫氏。”
王宇不动,不开口。
王莽继续道:“在你的眼中,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忠了。天子,天子……为了对天子尽忠,便不得对父亲尽孝。所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你心中,想来必定是觉得,自己的所想所说,所作所为,都是出自大义,对不对?”
“孩儿……孩儿并非不孝!”
王宇嘶哑着嗓子,终于开口了:“天子……终究将是天子。父亲始终一意孤行,无论天子还是卫氏,心中焉能不存怨怼?待到有朝一日,天子亲政,他岂能不思念自己的生母?又将如何看待父亲您阻挠他与生母相见的举动?我王家一门……又将是何等下场?父亲!孩儿并非不孝,而是为了我王家着想啊!”
“所以,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王莽冷笑一声:“你觉得,怪力乱神之事,就能吓得倒我?你觉得,吕宽方才若是没有被我捉住,我就会不知生了何事,心中恐慌,再在你三言两语之下,便听信你的话?”
“……”王宇低头不语,一旁的吕焉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望着自己的夫婿,险些叫出声来。
但望了望王莽的脸,那声尖叫却被她死死压抑在了喉咙之中。
“不过,至少有一点我还算满意。”王莽指了指吕宽,对王宇道:“至少,你没有一味抵赖,撇清跟他的关系。”
“撇清……有用么?”王宇惨然笑了起来,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父亲:“您该不会忘了,二弟是怎么死的吧?”
王莽神色不变,而一旁的吕宽,却全身猛地缩紧了一下,脸上的惊恐更甚。
虽然他并非王家人,但关于王莽的二子,也是王宇的弟弟王获之死,却是清楚得很。
应该说,全天下之人,都清楚得很。
吕宽抬起头,惊慌地望着王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那件事。他拼命地打着眼色,希望王宇住嘴。
可王宇没有理会吕宽的眼色。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惨淡的笑容,脑海中,又回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