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孩子如服良药,竟然一下子直挺挺地坐起来了。只见他嘴也不歪了,口也不斜了,手脚也不抽搐了,用衣袖使劲一蹭,把满脸的鼻涕口水都抹了去。这下子分明换了个样儿,圆圆的小脸,浓浓的眉毛,透着机灵气儿的大眼睛——好个小精豆儿!
“刚才怎么了?”阿瞒问身边的仆人,“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少爷,您刚才又中风了。”
“又中风了!”阿瞒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最近是怎么了?”
“最近你二叔经常来。”曹嵩一语中的,“只要他来就又要骂你贪玩、劝你读书,你听不进去就装病对付他,我说得没错吧?”
阿瞒听了连忙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然后一躬到地,煞有介事道:“原来惊动了父亲大人!孩儿这边见礼了!”
曹嵩看了儿子这一系列的表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上前一把将儿子揽在怀里,用自己干净的衣袖拭去他脸上的灰土。忙唤仆人:“德儿在哪儿?”德儿是曹嵩的小儿子,是小妾所生,比阿瞒小四岁。
“小少爷在房里读书呢!”仆人答道。
“快把他领来。”
“小少爷脾气硬,读书时不准我们进去。”
“也是个牛心古怪的脾气!你就跟他说是我叫他出来。”曹嵩吩咐道,“这么好的天儿,应该让他们在花园里多玩会儿。这个不懂念书,那个是书呆子,小小年纪总闷在房里,别再念傻了!”
不多时那仆人便领着胖乎乎的德儿来了,兄弟俩就在花园里捉迷藏;曹嵩也不忙着写表章了,干脆坐在他常坐的那块大青石上笑盈盈看着俩儿子玩耍。他实在是太爱孩子了。阿瞒和德儿就是他的命根子,真真疼爱得如同掌上珠心头肉一般!德儿虽小却喜欢读书学习,懂得谦虚礼让,小大人的模样;阿瞒一心贪玩可是聪明伶俐、随机应变,倒也难得。
曹嵩拍了拍脑门,责怪自己不应该想太多,提醒自己搪塞住窦武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原来先帝刘志在昏迷中结束了他三十六岁的生命,在最后时刻守在他身边的只有皇后窦氏父女和光禄大夫刘倏。由于没有子嗣,选立的新皇帝刘宏是解渚亭侯刘苌之子,大行皇帝的远房侄子,年仅十二岁。立这么一个小皇帝,窦氏明摆着要专权。现在皇后之父窦武已经一跃成为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家族的其他成员也纷纷登堂入室成为新贵,窦氏专权已是铁的定局。
曹嵩身为宦官曹腾的养子,多年来一直秉承养父的传统,与宦官势力保持着亲密的关系。每逢朝廷有什么大事商议,他自然而然会站在阉人这一边;自己得了什么外财,也得先孝敬王甫、曹节这些大宦官。总之,宦官势力就是曹家的大树,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如今窦武要砍倒这棵大树了。
窦武是关西儒士出身,与太学生过从甚密,一心想为党锢的士人翻案,那他怎么能容得下王甫、曹节那些阉人横在眼前呢?现在他将与宦官矛盾最深的老叟陈蕃尊为太傅,又起用被党锢罢免的李膺、杜密等人,宦官生死已经悬于一线了。可如果王甫、曹节他们翻了船,那无疑又会勾出他曹嵩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贪赃枉法,索要贿赂,交通诸侯,结党营私,玩忽怠政……许多项罪名飘在曹嵩脑袋上面,只要宦官一完,他们马上就会把这些罪名扣到自己头上。
现在去向窦武投怀送抱还不算太晚!但那样自己是不是卖的太贱呢?而且窦氏能宽容接纳自己吗?曹嵩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真恨不得身边有个人能为他指条明路。
周澈回到军营,点了个名后,就在一处草垛子上打盹,其实心里开始盘算着,建宁年间生了什么大事?
自己要是史学专业就好了,想了半天想不出,周澈拍了自己脑袋,心中感慨道。
那只能想想最近洛阳城生了什么事情--正月,当今陛下刘宏随迎驾队伍抵达雒阳城外夏门万寿亭,由窦武率文武百官迎接。次日,刘宏继位,改年号建宁,以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及司徒胡广三人共参录尚书事;大将军窦武因定策刘宏继位有功,其族人加官进爵,从此窦氏外戚权倾一时。窦武依赖太傅陈蕃主持朝政,而陈蕃大量启用在第一次党锢时受处罚的士人。
八月,尚书令尹勋等弹劾并逮捕黄门令黄彪。
等等!窦武?陈番?啊呀!想起来了,他们要搞宦官!!!
PS:称呼医生为大夫是宋代才出现的词。宋代以前医生都称医者,医工,医匠,医士、医师则是医术高明的人的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