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阁楼,便是周鼎家人居住的地方;而右边的高台,则是祭祀所在。
“澈君,家主正在亭中饮酒,要小奴去通报一声么?”
顺着小奴的指向,周澈见在院中的亭园里,可不是正有一人在亭下饮酒?他说道:“不必了,我过去就是。”小奴自退回前院,守门户。
亭子是四角攒顶,下有平台,内置卧榻。四周环绕修竹花卉。如今秋季,花多凋零,竹子不多,稀稀疏疏的,但错落有致,有的竹叶还泛着绿色,有的已经变黄了。
一个男子以手支头,斜卧榻上。从周澈这个角度可以到他没有束髻,散敞怀,空出的一只手拿着青铜酒樽,闭着眼,在听跪坐在榻前的两个侍女鼓乐唱曲。
伴着乐声,周澈走到亭前。侍女们见了他,想停下乐曲。周澈摇了摇手,示意她们继续。
待一曲舞罢,周澈撩起衣角,跪拜在地。
周鼎挥了挥手,说道:“起来,起来!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总这么拘束无趣!”
“仲兄,今日天气虽好,但秋风渐凉。穿衣还是需要多加谨慎的啊。”
周鼎只穿了件薄衣,还没有掩怀,听了周澈的提醒,他浑不在意,从榻上起身,由侍女给他穿上鞋子,扯住周澈的手,笑道:“几年没见你,我手痒痒的。……,阿奴,取剑来。”侍女应了,退出亭外。
“阿二,你别的都不行,也就击剑是个好手。有时候我也就奇怪了,要说你和元福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嘿,愁也愁死我了!”
元福是周仓的字。
周澈说道:“元福力大,如有天授,远过于澈。澈虽击剑稍强,但那也是因为元福偏爱长兵对此技不感兴趣,所以才让澈侥幸领先。”
周澈把酒樽捡起,放在案上。周鼎伸手拿过,也不嫌脏,从边儿上的铜卮中舀了一勺酒,倒入樽中,又舀了一勺,连瓢一块儿递给周澈,说道:“来,同饮,同饮!”
周澈接过来,两人皆一饮而尽。饮完一樽,又连饮两樽。侍女把剑取来了。周鼎随手将酒樽又丢到地上,接过剑,分给周澈一把。他立在亭中,披执剑,左右观顾,定了定心绪:“开始吧”
这个年代的汉族击剑之术,分为两种,一种执剑在手,进退格杀。另一种则是“投掷”,把剑投出去,远距离杀敌,军中有喜欢用“短戟”的,投掷伤人,和这个差不多,走的是同一路子。
周鼎早年做过郡都尉,如今和周澈竞技自然是前者。其实如果单是投掷,用短戟更好,但短戟的柄长,投掷较为容易。剑又要比箭矢重多了,又没弓可放,全凭一点感觉。初学者因掌握不好力度,或者投过,或者不及,又或者投偏,又或者不能保持剑尖在前。
两人来到院子中央,周澈缓缓从鞘中抽出长剑,寒光闪闪,锋利异常,竟然是军队的制式长剑,重量也正好,非常趁手。
周鼎双手执剑,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就像一只正在侧飞的大雁。
“贤弟请吧!”
周澈也不客气,大喝一声,一步上前,手中长剑凌厉地向周鼎刺去,这一剑简洁异常,没有半点多余的招式,力量十足。
“来得好!”
周鼎是识货之人,不由赞赏一声,但他并不躲闪,挥剑横劈,和周澈的剑硬碰硬地撞击在一起。
只听‘当!’一声刺响,周澈被震得双臂麻,手中长剑险些脱手而出,周鼎也被震得后退一步。
“这几年你没退步啊!比元福好多了。”
不等周澈收剑回去,周鼎反手一剑刺来,角度刁钻,快如闪电,周澈急忙挥刀封挡,当两刀再次撞击,周澈却现周鼎的力量陡然间大了两倍不止,他再也握不住长剑,长剑脱手而出,飞出两丈多远。
“吾输了!”周澈举起手,苦笑道:“吾真愚也,怎是仲兄对手?仲兄天命之年,还有此威,澈服哉。”
周鼎一收剑笑道:“汝错焉,汝之力胜于吾,是汝不会用,未挥大效。也怪你父亲去世的早,你大哥又是儒生,没把我们这房的周氏武学传给你。”
“周氏武学?”
“坐下来说——”周鼎指着院角的几块大石笑道:“去哪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