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时候,仓君按县里的公文是五日一练。”
五天一操练肯定不行,不过周澈自有计划,不需要现在就摊牌。他笑道:“今天只是点名编队,不能算是训练。明天上午,算是正式开始。”
这么说也有道理,几个里长没了意见。纵还有不同意的,在铁明的带头附和下也不好反对了。周澈见他们都同意了,说道:“诸位里长不要走,难得大家齐聚,便由我做个东,请诸位在舍中吃顿酒饭。……,我先去和里民们说句话。”拉了周仓、裴元绍、韦强,走到对面。
里民们站了半晌,早不耐烦了,很多人索性坐了下去。从邻近的里中来的孩童们在他们中间钻来钻去,性子开朗的里民时不时捉弄他们一下,引来旁观者的一阵大笑。
安文里中有一人,可能捉弄得过火了,惹恼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从怀里拿出弹弓,拈了个土丸,对准他的屁股狠狠射出,疼得他哎呀一声,嘴里骂着,伸手去捉。那孩子灵活,三两下跑出人群,跑到远处,吐了吐舌头,叫道:“郑大郎,天生丑,走到蒿里鬼不收!”
包括围观的行人、妇女,众人大笑不止。
那人羞恼成怒,迈步去追。裴元绍刚好走到他身前,伸手拉住,咳嗽了声,说道:“你不小的人了,怎么与孩童一般见识?快点归‘什’,澈君有话要说!”那人悻悻归队。
见周澈过来,坐着的里民们,其中谨慎的站起来,也有大大咧咧不以为意的。什长、伍长们,有机灵的催他们起身,不机灵的一声不吭。
周澈暗蹙眉头,表面上若无其事,微笑说道:“诸位,我适才与你们的里长商定,将你们分别编成两队。坪南、泰坪、安文三里编为前队;余下三里编为后队。由本亭的求盗裴君出任前队队率,由阿强出任后队队率。”
韦强为人玲珑八面,虽只是个亭卒,但在亭中人缘不错,听到将由他任“队率”,里民们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现。和他交好的那些人,如郑季宪、卫伯文等,更是高兴。郑季宪将手指放入嘴中,打了个唿哨,叫道:“阿强!……,以后是不是就该你叫韦队率了?”
韦强冲着里民们长揖到底,直起身,笑嘻嘻地说道:“还得请诸位多给面子。”
和他交好的那些人乱纷纷地叫道:“放心!谁的面子不给,也得给你阿强。……,下回再赌钱时,你高抬些手就是了!”
要不说韦强机灵呢?与诸人应答了几句,不肯抢了周澈的风头,拱手说道:“多承诸位的情了!待得闲暇,必请饮酒。……,澈君还有话要说,大家且请安静。”
待诸人静下来,周澈笑道:“也没别的什么可说了。今天算是编了队伍,操练从明天开始。不要求你们来得太早,辰时到便可。……,你们走前,记好今天站的位置,不要忘了。”
“明天?”
“明天?”
里民们交头接耳。几个里长上前,大声说道:“澈君不是说了么?今儿只是编了队伍,不算操练!你们吵嚷甚么?明儿上午,辰时,记得都到!谁敢不来,明年县中的徭役,给你们加翻一倍!”里长管着本里的徭役等事,这是个杀手锏。里民们的议论平息下来。
“行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
南凌、高家兄弟等人也向周澈告辞。
南凌说道:“既然今日事毕,澈君等下又还要请诸里的里长吃酒,俺们就不多留了。”
周澈拉了南凌的手,走到边儿上,歉意地说道:“此番里中‘备寇’,多亏诸里的里长协作才能顺利成事。较之去年,不但人多了,还多了几十石的米粮。如此厚意,我不能不表示一下感谢,所以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明天来么?”
对里民,周澈和善归和善,但用的是命令口吻,而南凌这些人类似客卿,他也没指望他们每次训练都能来,因而有此一问。
南凌答道:“蒙澈君不弃,肯收纳吾等。吾等自当效犬马劳,明日定来!”游侠们讲究的就是“轻生死、重然诺”,说出的话一定要做到。他们的前辈季布被当时人赞为“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南凌他们既然主动要求参与,当然会善始善终。
“那等到明晚,我专宴请诸君!”
南凌等人自诩豪侠,不会把一顿酒放在眼里,也没推辞。
他们和同样等着没走的铁哲、铁溯等本亭的姜枫朋党一起去了舍中,给姜父行过礼、问过安后,告别离去。
他们走时,先前散去的里民们磨蹭,走得慢,还没有走远。
铁哲等自呼朋唤友、招呼相识,成群结队地归回本里。南凌诸人则骑上马,呼喝疾驰,从散乱的里民中间直奔而过。路上的里民、行人们纷纷躲让。周澈站在亭院门口,望着他们这队人远去,心道:“此辈虽有胆色、有勇力,但桀骜不驯,想要彻底地引为己用,怕是不易。”
借助姜枫威望,他暂得了南凌、佳波、凯平等人之用,但要想彻底收为手下,还需展现一二手段。他想道:“自来舍中,小心翼翼至今,总算熟悉了地方的情况,又以备寇之名召集到了近百丁壮,千里之行已开始於足下。黄巾乱将起,日后成龙、还是成虫,就看此番的操练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