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留步!”说着,左巨源笑着出去了。
看到左巨源转过了弯,公叔痤才将案几上的盒子轻轻托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拿到了卧室,放好之后,才慢慢朝书房走去。
常筹来到书房,一时不见公叔痤,摸了摸茶壶,见里面是热水,自己就倒了茶水喝。看看书房的摆设,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一杯茶品完的时候,公叔痤晃悠悠地进来了。常筹急忙将茶杯放好,跪倒在地,“见过相爷!”
公叔痤赶紧快走了两步,弯腰扶起常筹,“你现在已经是堂堂一郡的太守,早已不是我的管家,私下里不用这外套的礼节。”
常筹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公叔痤慢慢坐了下来,之后倒了一杯茶水放到公叔痤的手边,轻声说道:“常筹就是官职再高,那也是相爷给的。人嘛,总要知恩图报,总不能忘本。相爷对常筹有再造之恩,粉身碎骨都报答不了相爷的恩情,何况磕几个头?”
公叔痤坐了下来,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一直在笑眯眯地听着。他见常筹也坐下了,这时开口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夜烧粮草的时候,本来是很顺利的,可是听西河那边的人说,有人事先通知吕陈锡,所以他们才能及时救火。因此,粮草没有事。梁固他们一定以为,这个人是我事先安排的,我的重点不在粮草,而在云淇。”
“难道不是这样吗?相爷,这样安排正好,粮草也没事,君上也不会怪罪,还可以把他们都牵连进去。”常筹看着公叔痤深思的表情,附和着。
“我当时的想法,粮草被烧,这是大事,君上必定会怪罪,然后再嫁祸给云淇和吕陈锡,如果不成,然后在押运粮草上再想办法,这样更稳操胜券。”
“粮草烧了,不会影响我魏国出兵吗?君上岂能善罢甘休?”常筹真得有些不理解。
“哼!粮草烧不烧,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又不指望粮草生活。我在意的是能不能顺利除去西河派的人。”公叔痤冷冷地哼了一声。
常筹听到这里,内心有些害怕了,看着面容慈祥的公叔痤,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心里禁不住想到:看来,还是公叔痤心狠手辣啊,居然把烧粮草当作打击西河派的利器。看来,我以后得小心点了,千万不能招惹他。这样把国家大事当作儿戏的人,实在让人恐惧。
“但是,应该引起我们重视的是,到底是谁知道我们会烧粮草,而且还提前通风报信,这个情况太可怕了。这个人太可怕了,他一定知道不少内幕。我们以后必须小心做事了。”公叔痤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送信的人,到底是哪一派的呢?
常筹听到公叔痤的话,也有些纳闷,“如果是西河派的人,那肯定不会偷偷摸摸的通知。这个人又是偷偷通知,看来是既不想让西河派知道他是谁,也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是谁,相爷的确要注意了。”
公叔痤正在思索这个送信的人时,手不小心碰到了案几上的一个盒子。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放茶叶的盒子。可是,他原本紧张思索的心情,因为这一碰,像忽然打开了一扇久闭的大门,终于见到了晴朗的天气,终于迎来了风和日丽。因为他想起来方才左巨源送的盒子里的东西,这才是让人高兴的事呢。
却说云淇被关到大牢里,大病了一场,吓得梁固赶紧延请名医诊治,最后算是治好了。梁固和冯聿信担心云淇在大牢里吃亏,所以把大牢里上上下下都买通了。况且虽然梁固和冯聿信闲赋在家,可西河派的官员在朝为官的也还不少,况且又收了人家的钱,再说公叔痤也根本没有看上云淇,巴不得他赶紧走了呢,省得留虎为患,因此,牢里的看守人员,对云淇是十分客气的,云淇一点儿委屈也没有受了。
这天黄昏,云淇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枕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昏黑的天花板,他的思想又开始飘飞了。想起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仿佛像看书一般。“老天或许真得要考验我吧。自幼父母双亡,我寄居在伯父家。伯父自然是疼爱我的,可惜他辅佐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君主,生在一个权臣****的时代,一身的本领不能施展出来,如今随着姜氏君主东迁海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当时在云家,受到云卓和云平的欺负,云夫人也不待见我。想着有朝一日离开那个缺乏温情的地方。谁能料到,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在伯父家虽然缺乏温情,可毕竟有张茂初、荀勇、申柯等,啥也不用操心,平时读书练字,倒也惬意。谁能想到,出了云府就开始漂泊。现在想想,在师父府上,倒是最舒心的。可惜,一切都成为历史了。原本想着长大后,自己可以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现在可倒好,居然闯到监狱里来了。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官场上尔虞我诈,想好好做事都不行。有钱可以买通狱卒,可以不吃苦。我师父那么有才能,居然四处碰壁。梁叔叔那么有才华,居然被打击的情愿归隐山林。真是想不通,这么多有才能的人受到排挤打击,那么繁华的世界究竟是谁创造出来的?”
“吃饭了!”
云淇正在畅想的时候,狱卒喊他吃饭了。
“前一段我得了病,得兄台照顾,还没有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呢?”云淇看着这个狱卒面善,不像其他狱卒一样,胡子拉碴的,仿佛凶神恶煞一般。
“快别这么文绉绉了,云老弟!”狱卒笑道:“我又不是什么读书人,哪里来的尊姓大名,不过是个低贱的狱卒,有的只是贱名而已。”
“哈哈,大哥说笑了。”云淇也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狱卒倒是挺随和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使了钱的缘故。
狱卒一边拿饭一边微笑道:“我是叫花子胸前挂钥匙——穷开心而已。我叫谢仓丰,本来是个农民,可是家里穷,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爹希望我们能有个好收成,所以就起了这样的名字。”谢仓丰一边端饭给云淇一边说。
云淇一听这个名字,忽然觉得似曾相识,怎么那么耳熟呢?“谢仓丰?”他小声念叨着,然后在记忆中迅速地搜索着,猛然一拍额头,“我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认识一个叫谢仓余的人不?”
谢仓丰听到“谢仓余”三个字,端菜的手停在了空中,一脸的惊疑,“老弟从哪里听说的?”